官府虽然下了禁令,但摩尼教在河西走廊,依然有一定的信徒基础,只是从公开状态转入了“地下模式”。
这便是甘州佛教各宗所依仗的底气所在。
至少目前为止,河西各州,还少不了他们的存在!正因为有各大佛寺的联手垄断,摩尼教的生存土壤才会不断缩小。
如果方重勇强硬执行佛教从业资格考核的规章制度,那么势必会让甘州各佛寺元气大伤!
真到了那一步,摩尼教会不会趁势兴风作浪,可就难说得很了。
方重勇跟摩尼教非亲非故的,自然没有给对方当“打手”的必要。
所以这件事“点到为止”,对甘州府衙和张掖城内各大佛寺都有好处。
方重勇这个甘州刺史“立了威”,甘州各佛寺“渡了劫”,这个结果算是皆大欢喜了。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一个刺史当四年就要调任,把本地佛寺“收为己用”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与之冲突到你死我活,更是吃饱了撑的。
“诸位都误会本官了啊!请听本官肺腑之言。”
方重勇忍不住哀叹道。
看到在场众多寺庙的住持都一脸疑惑,他补充道:
“这次考核的结果,众寺庙皆是一片狼藉,不堪入目。本官建议啊,就在府衙外面的场地召开法会,让各寺精英云集一堂,背诵佛家典籍。
热热闹闹的办一场法会,重铸我佛家威信,再来商议这补考事宜,诸位大师以为如何?”
举办法会背书?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显得比较怪异而已吧?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最后所有人都对着方重勇躬身合十行礼,那样子显然是默认了。
“既然诸位住持都已经同意,那这便散去,明日天亮后便开始法会吧。”
方重勇干净利落的下达了逐客令!
众人离开后,方重勇将法成大师单独留了下来。
“使君,您这可是把贫僧给害苦了啊!”
法成住持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只是个精通绘画和壁画的和尚罢了,对于经文的研究也并不精通。就这水平,送出去装大尾巴狼也不合适啊!
参加什么法会啊!
“明日让圣子在法会上大放异彩,本官会补偿你的。”
方重勇笑呵呵的说道。
“使君莫非是想……造神?”
法成一脸惊骇问道。
装神弄鬼,这种事情对于佛寺来说多新鲜啊。当年在洛阳,法成就见过无数的“神迹”!要是每一件都写一个故事,他能将这些故事摆满一个书架还不带重样的!
“这个大师就不必问得太细了。总之,明日推举圣子出马背书就好。具体规则,我明日再宣布。”
方重勇意味深长的说道。
知道自己上了贼船没法下来,法成哀叹一声道:“那便一切如使君所言吧,唉。”
方重勇看他没什么干劲,鼓励道:
“大师整日修佛,可要记住一句佛家禅语才好。”
看到方重勇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法成下意识问道:“什么禅语。”
“风浪越大,鱼越贵。”
……
“方来鹊那个小傻子,在西来寺没问题吧?”
夜深了,已经躺在床上的阿娜耶疑惑问道。
“什么叫小傻子,那是佛家圣子。伱在我身边记得谨言慎行。”
方重勇躺在床上慢悠悠的说道,房间里黑漆漆的,入秋后寒意也慢慢侵袭而来,不似夏日的凉爽。
“郎君,你把方来鹊弄成那个什么圣子,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名声再大,也管理不了佛寺啊?”
阿娜耶小声问道。
她完全不明白方重勇的脑回路,只觉得这一位方衙内做事高深莫测让人看不懂,事后再回头看,又是手段高明,不偷不抢达到目的。
“好好学你的医术吧,这些东西啊,说了你也不懂。”
方重勇没好气的说道。
“哦,好吧。”
阿娜耶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感觉有些沮丧。
“我就是想在甘州当个什么都不管的废人,舒舒服服的躺着就好了,哪里好玩我去哪里也不碍着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