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间在一段段明亮与明亮,一段段黑暗与黑暗中时隐时现。
每一次步入地面的月亮上时,他才有一点实在的感觉。
光线在他身上镀了一圈金色,这不是他的本色,他也不是发光体,但足以抵抗隐没黑暗时,脱落般的空虚。
大明神啊大明神,
你的目光太烫了.
仿佛永恒世界在一刹那全部凝注在你身上,对你表现出不可抗拒的偏爱,她了解你,恰好止于你本人希望被了解的程度,她相信你,如同你渴望自己成为的那种模样,并以这个印象被世人所相信,她爱恋你,也痛苦地停留在你规定的界限里,仿佛总是隔着一层厚重的透明玻璃,隔空抚摸着你的影子。
这种极不公平的事情,施加在的他身上,让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也是对他人这么做的。
他极力压缩着情感,试图用鲍德里亚的【Potlatch夸富宴】理论来说明这种现象——主人大宴宾客,并当众损坏或赠与财物,以显示主人的实力雄厚,其目的在于令宾客蒙羞,确定主人的地位;这种单向度的赠予及改造,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宾客在同质化过程中沦为附庸,且不允许对方进行对等的[夸富宴]回赠。
直到这时,浅间才意识到,自己人格矛盾值上涨的真相。
“需要让浅间静水定期献血吗?安排红十字会在英和或者浅间所在社区做无偿献血活动?”
近卫如宰眼神闪烁着。
“杀鸡取卵,打草惊蛇。贪婪会蒙蔽你的理智,如宰。从朋友身上获得利益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这一种是下乘。”
最近事务繁杂,但精神头不错的近卫琢磨,站在实验室前摇头道。
“他背后的组织可能只是他编造的谎言。”
“我从未对他的那个组织感兴趣。如宰,这世界上确实存在天赋异禀之人,但在军队和科技面前,他们的破坏力极为有限。”
“那家主大人为什么会对一个既没有皇室血统,也没有身份背景,才能方面也被过度夸大的[外人]如此看重?”
近卫琢磨看了眼近卫如宰,笑着说道,
“出淤泥而不染的孩子太少了。如宰,你知道为什么佛教会在印度消亡,为什么为什么信奉基督的人造成的杀孽更多吗?”
忽然被问到和眼前事情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近卫如宰低头不再言语。
“因为所有经学发展到教宗,必定要陷入传播困境。你只有庸俗化,才能让更多的人相信,而这些相信的人里面是有自我思想的,这些有自我思想的人,是有私欲的。所以,思想传播到一定阶段,就会变质,就会腐朽,就会落后,就会消亡。
印度佛经里讲的可不是让人烧香念佛,华夏道家里讲的也不是教人炼丹驱邪,但是佛教和道教,偏偏选了原典里的旁支做主干。人们对于经义,总是选择性地做一些容易的事,然后修改成更容易做的事。习惯坐享其成的人不到一无所有的境地,是不会奋斗操劳的。庸人抱团、掠夺无门、养殖无方,正是我们的处境。
所以,我看好那些挑不平的路走,找浑浊的河淌,认陡峭的山越的这种人。无关身份,甚至无关理由。投资他不需要多大的成本,也不期望多大的回报。投资本身就很有趣,你觉得呢?”
近卫琢磨放下文件,收回目光,转身向实验室外走去。
近卫如宰,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不期望多大回报么?
[人生无二错]的家主大人,总是太谦虚了。
近卫如宰细数着这些天,登门的一条家、桂家、十神家,示好的鹰司家、二条家、龙造寺家、凤凰院家、神宫寺家.这些全是以浅间静水为饵钓出来的,再加上之前整治分家,提点后进,教育和保护大小姐,属于一石五鸟了。
这不是工具厉害,而是使用工具的人厉害。
让他不快的是,家主对浅间静水的善意,并没有换来这个工具人的尊敬。
能容忍没有自觉之人,这也是家主大人的魅力之一吧。
和式庭院深处,有一座充满大正浪漫风格的和洋折衷主义的红砖木构洋馆。
洋馆的二楼书房灯还亮着。
一条家的老管家森浩一敲了敲厚重的红木门。
“请进。”
“家主大人。”
一条家家主一条麻远看了一眼挂着笑容的森浩一,又低头看起了手中的文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