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明白面前坐着的是永远会站在自己身边支持的亲人,灰原哀还是反射性地仓皇低下了头。
怀抱着纯粹的,属于科研者的求知欲和天真,她和她的父母触碰了不应该去尝试的领域,放出了不该得到自由的野兽。
这是她永远无法推卸的责任。
“……是的,确实是这样。”她轻声回答着,声如蚊蚋。
“那就没有错了。”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继续追根究底,探究他们研究的残酷后果,唐泽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怪不得贝尔摩德都笑嘻了。”
“啊?”没听明白这句因果关系的灰原哀,茫然地抬起了脸,正巧迎上了唐泽按上来的手。
冰凉凉的易容面具盖在脸上,将她本来想说的话全数按下去了。
“你觉得,既然已经有了银色子弹和A药的接连问世,在研发的这二十多年间,组织的高层,包括在背后提供支持的某些富商政要,他们会老吗?他们会死吗?他们之中,会有急不可耐想要尝试延长寿命的人吗?”
“诶?”思路还转悠在自己制作的药物杀害了多少人上的灰原哀,慢半拍地愣了愣神。
“当然会的吧。”拿着制作好的假发走进门的宫野明美冷哼了一声,顺手摸了摸妹妹细软的头发,“不计代价,不管其他人的死活,耗费无数财力物力也要研发下去,这种事只有那些老不死的才做得出来。”
对一些人来说,最大的痛苦,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这句话是非常真实的。
如果不是这种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如果不是贪恋如今的人生,这种耗资巨大,甚至需要拿人命去填的项目,是做不起来的。
“可是,这两种药物,我都没有见到过真的使用它们的患者……”脑袋转了几圈,跟上了唐泽思路的灰原哀难以置信起来。
“这种沾上了就洗不干净的事情,他们肯定不可能留下医疗记录的啊。”拍了拍傻妹妹的脑袋,唐泽怜惜地说,“仔细寻思,这其实是个逻辑问题。”
要是真的一点成果没见,组织还不要命地往里砸资源,那他就该怀疑酒厂不是什么犯罪集团,而应该是医药复合体用来走账的皮包公司了。
毫无成果,没一点进展,股东们如果还往里头不要命地砸钱,那这哪里是在搞科研,这明明是在搞金融。
按照唐泽的怀疑,考虑到乌丸莲耶非常不科学的年龄,说不定连boss本人,都是这种药物的服用者呢。
“姨父姨母的研究开始于二十多年前,当时连明美姐应该都还没出生。”唐泽掰着手指开始分析,“而我父母的研究则是在我2岁之后开始的,也就是距今约16年前。得到组织的重视,严格计算是从我康复之后开始的,也就是8年前了。”
在脑中过了一遍时间线的灰原哀主动接过了话头:“你说得对,要是他们没有任何成功案例,那就没有如此重视认知诃学的必要!”
见灰原哀绕过了弯,唐泽赞许地点头。
人总得先确保生存,再考虑生活质量,就是这个逻辑。
对那帮老不死的来说,要是活都活不下去,认知诃学能帮他们攫取到的资源又有什么意义呢?
简而言之,认知诃学的研究既然已经被提上了议程,那就代表前置的医药科技,他们已经点亮了。
“所以,你的解药,就真的意义非凡了。”唐泽挤了挤眼睛,做了个搞怪的表情,“伱和工藤都是年纪轻轻的误食了A药,突然变回了小孩子。那帮老不死的可不是。”
正如之前唐泽测试过的那样,A药的变小效果,它是一个正向的增益buff,而不是debuff。
正相反,灰原哀制作的临时解药,才是那个debuff。
用游戏一点的思路来理解,如果能把变回大人的工藤新一拖到认知世界进组队研究一下,说不定吃了解药的他当时血条下头,反而是会挂着一个倒数中的debuff,等到debuff时效结束,他就变回去了。
但问题是,如果同样的药效,作用在那帮早就应该死的不能再死的老东西身上呢?
从年富力强的状态重新回到衰弱不堪,也许只是一个瞬间,他们不堪重负的脏器,就会瞬间摧毁他们的内在系统。
说白了,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变回十七八岁能再变回去,某些老帮菜变回尸体,那就真的是尸体了……
尤其,考虑到乌丸莲耶的岁数,对吧?
“所以我说,你的研究注定意义非凡。”唐泽抹平灰原哀脸上面具的缝隙,顺便用指头戳了戳妹妹的脑壳,“那既是拯救你和侦探同学的解药,也将是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毒药。非要说的话……”
顺手拿起了一边桌上的药盒,作为以防万一的应急物品往灰原哀手中一塞,唐泽点了点这个小盒,弯起了眼睛。
他比了个枪的手势,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轻一抬。
““我觉得,这才是能给妖魔鬼怪致命一击的,真正的,‘银色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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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贝尔摩德的晚宴已经是晚餐时分,由于没给那么小的孩子做过易容,回到别墅帮助灰原完成易容工作又耗费了他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