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温酒佐寒风,胜事和冰雪,张飞脸上很快带了点醺然的神色。
“嘿,没成想咱大汉之后,竟连传国玺都丢了。”
微醺之后佐酒之事也难免变成了几日之前所闻所见:
“可惜咱们给后辈的东西多被认伪,不然俺定是要给后辈想想办法的。”
虽没明说是什么办法,但想想此前在公安县时那差点惹出大乱的白罴,赵云觉得多半也能猜出来三分,于是下意识扭头确认了一下旷野无人,随后才劝道:
“兄长说的在理,传国玺与其赠后辈蒙尘,不如我等尽力保境安民,使此物不遗失为宜。”
不过赵云也不知这话兄长有没有听进去,因为对方很快便又开始惦记起旁事:
“那唐朝风范倒是没坠了咱大汉威名,就是忒乱了点差点惹出大乱子!”
“俺意欲以唐法整兵安疆,边民若是能汉风唐韵兼备,大哥定要好好夸俺!”
此时赵云倒是有点后悔了,去岁大战前后操劳近乎一年,翼德在军中也向来禁酒,来邺城之后酒宴也多推让,想不到竟在这儿等着呢!
难怪方才温酒时便觉得这酒香辛辣刺鼻,想来定是带了军医所用之酒来此畅饮,也难怪对邺城酒宴浅尝辄止,多半是已腻了旧酒。
这一刻赵云反倒是忽然想起来了汪广洋这个名字,后辈对其“大酒误正事”的评价在眼前倒是有了具象化。
只能说翼德比起来以前也确有长进,拉着自己遁到这旷野无人之地畅饮,算是将误事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不出意外,眼前的三哥打了个酒嗝便开始指指点点:
“永乐帝足可称英雄,然宝刃冠其名却落入夷狄之手以奉为宝,虽非佩剑亦为耻也!”
“那洪武帝既知此事,须要灭了清廷苗头才能令俺气平!”
“只是那洪武帝难办喽,如今那朱棣不知在不在他爹身边,恐怕父兄子都是左右为难,不能给其出出主意,憾也!”
赵云只能摇头,那洪武帝虽是难办,但想来无论如何都称得上一家人也不至于太难看。
若真让翼德出俩主意那说不得才真的无法挽回。
如今旷野对着冰天雪地也无他事,赵云听着三哥的醉言也权当个乐趣,至此久久不闻下文也不由催促道:
“三哥,那宋之军图呢?”
“尚未一统,有何好谈?”
那边张飞大喇喇评价了一下,随即往旁边一歪:
“俺困了须小睡一下,子龙……”
话犹未尽,已是打起了鼾。
赵云无奈笑笑,脱了身上裘袍给三哥盖上,随即又拾了一些柴禾让火焰再高了几许。
立在火堆旁迎着风雪,他干脆打了一套拳法暖身,相较于更北处家乡来说,此刻的风雪倒算得上温和,不妨事。
不过心随拳动之余,赵云倒是想起了前几日所见的宋帝所赠之物,那是一张仿了后世之法的行军图。
其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其人所掌之宋的攻势计划,以河南之地为根分军两路,出兵河北拒契丹援军,出兵河东直扑北汉。
出契丹军,以重兵示弱求灭敌而北进,出北汉军,以屯田为假象布军械速速破城。
随后的打算也更明了,既破北汉便借其道转而以两路攻契丹,先图河北夺幽涿并布坞堡而守,再养精蓄锐以三路齐出寻求败契丹之战。
以赵云角度来看,宋帝计划与其弟的高粱河飙驴车类似,但只是改成了先固防涿州,再缓进军图幽州,并调整了兵力部署,就使得可行性高了不知多少,而若是再算上此帝有知将知兵之称,那恐怕可行性更高。
不管是从赵云自己早年随白马义从的亲身经历来看,还是从后世史记载来观,河北之事向来简单明了:
得幽州便能关燕山之门而安河北,只要稳住涿州以图幽州,这个计划便已成了八分。
而他等开春之后便要带健儿北上,所行目的反倒是与宋帝一致,幽州之安乃重中之重。
思绪走尽,拳势收手,赵云遥望着北方也是战意勃发轻语:
“不知今岁,能否吃到真定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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