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往西便是延康坊,前隋时乃是杨素旧宅邸,如今其中最大的一座府邸被陛下赐给了亲子越王李泰。
再往西便是西市,因此阎立德的宅邸绝对算得上黄金地段。
能住在此处也全靠兄弟两人在前隋时便有任官,对长安的房价可谓是门清,趁着改朝换代之时,兄弟两人倾家之力才在这兴化坊购了一座不大的宅邸容身。
也是因此每天路过时阎立德都会远眺一眼越王李泰的广阔宅邸——听闻这越王颇受宠爱常宿宫中,这处宅邸并不怎么来,让阎立德羡慕不已。
兴化坊的这座阎氏宅邸,便利归便利,但实在是太小了。
阎立德也忽然想起来后世那通天之楼——有此手段,后世想来应当不会受这京都房价之厄吧。
不知是否有广厦千万间安得生民俱欢颜?
甩掉这些突然冒出的想法,阎立德加快了脚步,毕竟弟弟多半还在等着他一起吃饭呢。
如今两兄弟分属不同,阎立德在将作监愈发如鱼得水,每日皆是最迟离开的一个。
阎立本则不同,每日下值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第一个溜走,因此每日都要等兄长一起用晚饭。
再次洗把手阎立德也落座,然后几乎第一时间便是哀叹:
“又是素食?”
“日日如此,我还不如去崇德坊出家去。”
兴化坊南面紧挨着的便是崇德坊,内有一座两晋始造的崇严寺,在长安也算是有点名气。
听闻兄长如此说,阎立本便放下碗筷,盯着自己的双手一副暗自垂泪的样子。
这反倒是让阎立德颇为过意不去了,只能赶忙安慰弟弟,说吃素轻身养神云云。
那孙太医如何严格他也有所耳闻,而且听弟弟所说的孙太医要求画师要执刀一起解剖,还要亲手触摸五脏六腑以知其位,这般遭遇阎立德自认是做不来的。
饭桌上的气氛也日常有些沉闷,之后等子女被佣人引开,碗筷也都被撤下换成了茶水,阎立德方才有空关心一句:
“那解剖图何日能够完工?”
眼看弟弟如此他也不忍,只待那图完工后便去找陛下要人,让弟弟来将作监帮忙。
阎立本自然也知晓哥哥的用意,此时听这般问反倒是踌躇了一下,最终一咬牙,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沓纸来低声道:
“兄长,这些乃是我近日闲暇所作。”
阎立德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接过画作。
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弟弟随手硬笔所绘,画纸不大,人物也简单,所绘的内容也简简单单,或坐或卧,或跑或跳,是再寻常不过的人物图。
一沓七八张,阎立德旋即就翻完了,随即便轻轻“咦”了一声,将这一沓小画又重新翻了回去,又重新一张张看回了第一张。
阎立德同样也善于工笔,此时便已发现了不同,为弟弟感到开心:
“丹青之道,又有精进矣!”
此前仿后世之画,他们都只是硬摹,毕竟不知晓后世作画步骤,便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将眼睛看到的东西一丝不差复刻下来。
但缺点就是画寻常东西难以达到摹画的水平和神韵,但此时弟弟所绘的不同,阎立德能隐隐感觉到,这些简单的画作正在朝着光幕中看到的那些后世之画风格靠拢。
面对兄长疑惑探究的目光,阎立本脸色复杂:
“画技精进,皆赖孙太医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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