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人们播放讨论这一届美术年会上的压轴发言的时候,唐宁这个名字,就会顺带着被提起一次,关注一次。
站在风口上起飞。
就是这个概念。
昔年能和莫奈、马奈一起参加第一届印象派沙龙的人。
就算他只是一个机缘巧合出现在那里的画技拙劣的幸运儿,也能够被冠以印象派早期画家之一的伟大荣誉。如今作品怎么也能卖个六位数。
可是现在情况有点不太正常。
老师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昨天晚上更是直接没有接她的电话。
这让唐宁只好烦躁的把电话拨给老杨。
“嗯?伱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我老师的助理么,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一年拿那么多钱……”
唐宁忍了一下。
才没把接下来那句“干什么吃的”这句的骂人话,顺理成章的丢在对方的脸上。
她还是有一定的养气功夫的。
要是她自己的助理敢给她这么敷衍的答复,她已经要开始训斥了,老杨毕竟是老师身边的人。
唐宁愿意尊重一下。
当然。
老杨这个私人助理的价值,也仅仅最多只值得她不直接把太难听的话,当面扇在对方脸上而已。
她在原地微微停步。
格利兹市新艺术中心的外表玻璃结构上,镶嵌着917块可以变换色块的荧光板,在媒体中心的程序控制下,可以充当显示屏的效果。
毕竟是老建筑。
分辨率清晰度上和拉斯维加斯新建的那座巨型的球形建筑银幕没有任何可比性,本质上也只是917个独立的像素色点而已。
显示些简单的色块和文字,倒也算是够用。
显示屏上正变换着奥地利历史上最重要的大画家,维也纳分离画派的创始人克里姆特的代表作《朱迪斯》系列作品。
大量的金、粉色构成了旧约圣经里那位著名的美艳寡妇,充满肉欲的精细笔触被917块荧光屏稀释,投影在整座建筑的表面。
看上去与其说是克里姆特标志性的**,不如说,有一种赛博朋克式的迷幻感。
光怪陆离的色彩被抛洒在唐宁的脸上,更加显得她的面容阴晴不定。
唐宁又听了一会电话,耐心终于被耗尽了。
“进去当面说。”
她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晃晃脑袋,确保阴郁的心情不会被记者拍到之后,这才迈步走入了会场之中。
唐宁是年会上的受邀嘉宾的一员。
但是,她没有在开幕式上发言演讲的机会。
所以她的座位分区和老师不在一个区域。
唐宁微笑的伸出手,和相熟的艺术家和画廊主们打了一个招呼,转身对着媒体区也漫不经心的停了片刻,确定留给摄像机一个优雅又不显得刻意的侧脸以后。
这才找到位置坐下。
“我在B17,来找我。”她在微信上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唐宁感觉自己刚刚点击了消息的发送键,一晃神的功夫,助理老杨那张充满谄媚笑容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唐老师,唐老师,您最近可是空中飞人,昨天早晨还在伦敦,今天就又跑来格利兹了,这行程真赶。您是不知道,最近的机票可太难买了,恨不得提前三个月头等舱的机票全都给买空了,现在这有钱人可真多,唐老师您知道不,前几天有凯子约人谈事,光是是餐桌上的一瓶香槟,您猜猜?就得……”
西装革履的老杨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
“是挺忙的, Swatch集团想今年邀请我为他们的艺术家系列腕表设计一个花鸟工笔联名款。今年是他们每年一款艺术家限量表计划的第五十周年。不过我觉得这未必是最好的选择。我的经纪人觉得斯沃琪的用户画像太年轻化了,她希望能和斯沃琪旗下的高端子品牌宝珀合作,而非走平民路线出货量更大的Swatch,到昨天中午,我依然在和他们商量这件事。”
唐宁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只是打断了老杨的碎碎念。
“为了赶上这次年会,我特地向刘师哥借了家里的公务机,昨天晚上八点多才落地。累到是不累,不倒机的话,飞过来也就只需要1个小时,但是老师不愿意见我,就太让人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