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画家 第二百三十九章 报信(1/3)

炭笔在屋檐的立柱上卷出海螺般的花纹。

顾为经快速的在自己已经搭建好的“脚手架”之上,继续添加结构上的细节。

以他现在职业二阶的素描水准,说是能像是十九世纪专业的制图建筑师借助绘图工具产出的图纸一样,将建筑的内部骨架比例画的丝丝入扣,画完后可直接可以拿去开工有点夸张。

二者都是素描,追求的内在画法和画画用途本身就不太一致。

可是,要让他画完后的炭笔线能够在亚麻画布表面,展现出一种井然有序的美,却是不太难的。

汉克斯就逐渐感受到了这种美好的吸引力在顾为经的笔下诞生的过程。

他初时还要时刻按耐着想发表什么评论的冲动。

到了后来,顾为经越画越快,越画越精细,汉克斯越看却是越沉默,只是眼神变得像是两只白炽灯泡一样亮。

汉克斯已经惊讶的不想说话了。

“他的素描技巧……好像又提高了耶。”

汉克斯注视着顾为经指尖炭棒行云流水的纵横轨迹。

他心里兴奋。

大师级别的素描水准,在马仕画廊中也属于受到绝对重视,值得开一场单人素描展的强者了。

这种的画家都是极优渥的良田,舍得下营销资源去浇灌,开花结果十里飘香不奇怪,没有收藏家问津才奇怪。

或者说。

任何一项绘画达到大师的水准,都是画廊主眼中的香饽饽。

所谓一万小时定律,就是一位画家在某一领域花费十数年乃至数十年才有资格触摸到的领域,方能称的上是大师。

除非像乔治·伯里曼这种在纽约艺联研究素描和人体解剖研究了大半辈子的专项画家。

一般画家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专门只研究素描。

有这工夫去研究色彩,要比抱着枯燥的黑白光影更容易出头。

好的素描往往能让专业人士**,而好的油画、水彩则更加容易吸引普通观众的眼球。

所以真正的素描大师,整个马仕画廊里可能也找不到超过五指之数的。

汉克斯原本判断——纯粹的素描水平,顾为经在马仕画廊历史上应该排到两百五十位左右。

再往后的就是那些搞先锋艺术和几位搞雕塑的艺术家了。

而现在,汉克斯回忆着他在画廊内部所接触过的画家们的大致情况。

“眼前的素描水准,在画廊三十三岁以下的年轻画家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优秀了。”他在心中念叨。

放眼整个马仕画廊都不算拖后腿!

马仕画廊是世界最有名的画廊之一。

马仕画廊的代理艺术家中所谓的“不差”,放到一家小的美术大学里都可以轻松驾驭素描教授的岗位。

“好棒啊。”

汉克斯按照习惯,下意识的就要拍马屁。

也算不太上拍马屁,他这次的赞扬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自己签约时就已经尽量的高估了顾为经的艺术水准,居然还是有点低估了。

难怪马仕三世先生这么看重这个年轻人。

也不知道远在南法的大老板,是如何看出他的未来潜力无限的。

话临出口前,汉克斯记起了顾为经要求他安静,又强行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他就是在旁边盯着顾为经笔下的画布,眼睛眨都不眨的。

顾为经终于完成了素描稿。

他放下手中的软炭笔,对照着眼前的卡洛尔女士的原画,又在心中想了想好运孤儿院的实景图。

“建筑结构把握的还挺写实。”

自己眼前的素描稿打的顾为经他还算是满意。

油画、水彩与素描的知名画作中,观众们所见到的建筑结构通常分为两类。

一类是以莫奈的教堂系列画作以及梵高画作里常见的倾斜扭曲的建筑。

那是一种凌驾于现实世界之上的乌托邦式的情感视角。

谁都知道扭曲的教堂尖塔是不符合物理结构的。

他们画的不是建筑,而是自己眼中所观察的世界。

画家将个人激烈的情感世界和画笔下的图案相互重合。

你的心灵压抑而扭曲,你笔下的世界也就压抑而扭曲。

另一类,则是以门采尔、路易·布雷和历史上最著名的西班牙建筑师高迪所留下的大量绘画手稿和建筑设想图里的那种写实风格的画作。

他们的大脑像是一台精密的图形计算机,笔下画作中的线条造型永远精确的契合着现实世界的真实景物。

无论是篱笆上的花纹,围墙的形状,穹顶的曲率,全都完美贴合着自然界的绝妙光影。

不多一分。

不欠一分。

这些美术馆里的名画,似乎画家将建筑构图的主轴稍微偏移一丝一毫,观众就会惊恐的觉得整个作品里的建筑顿时变得不稳定,下一息就会倾斜而下,倒成一地的瓦砾尘埃。

他们的作品有一种秩序的美,属于物理学和牛顿定律的稳定与庄严。

纵使这类作品之中有时也会有一些绝对无法实现的肆意狂想的虚构的建筑图样,收藏家们也会觉得,只要雇佣海一样施工队花费一千年的时间,那么那些如同地上天国般的幻想之国就会真的出现在人间。

卡洛尔女士的画法风格偏向于前种,而整个建筑的结构却偏向于后者的写实感。

她的用笔结构非常的精确严谨,像是一位精通土木结构学的建筑师。

《雷雨天的老教堂》的构图中,远景中的雷云是不稳定的,近景中的烛光是变幻缥缈的,独独教堂的建筑主体是稳定而扎实。

顾为经在这两个月不断的临摹、书画鉴定术的帮助和与酒井胜子写论文的讨论过程,逐渐的感受到——

卡洛尔女士的构图中将三者相互中和,沸腾的雷海和圣咏的烛光被一座威严的宗教建筑所分割,画面构图似是被塑造成了某种被封印的激烈情感和叛逆快感的隐喻。

无论画面怎样威严,雷云如何翻滚。

画面最深层次所传达出的终极意象,依旧还是那么的温暖。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顾为经放下手里的炭笔。

一边取出油画笔将它泡进装着松节油的筒子里润润笔毛,一边随意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