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落在了小朱四的身上。
三个朱高炽都是心头长呼了一口气,对这位洪武年的年轻老爹充满了无限感激。
被点了名的小朱四,硬着发麻的头皮站了起来。
“老四,你要给咱好好的答。”
“如若是答错了,下课后咱不仅要抽你,岁俸还要减半。”
老朱瞥了眼小朱四,这简短的一句话入耳,小朱四上一秒才刚刚建立好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爹,不带这样玩的啊!’
原本因为封爵制度的改革,小朱四的年俸就已经从五万石变成了一万石。
若是要再砍个半,那就只剩下五千石了,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估计自己很快就能追上老十四朱楧了。
顶着来自于精神和经济的双重压力,小朱四摁在桌子上的双手不断点着,绞尽脑汁思索着,额头清晰可见细密的冷汗渗出。
脑子里把刚才经历的那两段幻境,以极快的速度飞速过了十几遍,搜索着那个答案。
突然,灵光一闪,小朱四眼睛一亮。
一咬牙,一跺脚。
“问题在于托孤!”
当说完这句话之后,小朱四整个人紧张如斯,紧紧望着季伯鹰,等待着季伯鹰对自己答案的确认。
其他人,闻言也都是神色一愣,仿佛是被命中了什么关键词,无不是开始深思。
“兄长,老四的答案,是否正确?”
老朱出声问道,很是关心小朱四的答案。
原因也简单。
如果小朱四回答错了,作为同组学员,老朱和阿标都得跟着一起做俯卧撑。
堂堂明太祖,堂堂大明开国皇帝,这要是趴在地上做俯卧撑,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儿孙面前,那面子可真就是丢大发了,老朱绝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季伯鹰看向小朱四,与小朱四对视着,眼眸平静。
可就是这平静的眼神,落在小朱四眼中,让他心神忐忑不安。
“仙,仙师,我…我答对了吗?”
小朱四揣着忐忑的心,尝试性开口问道。
季伯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表情更是逐渐严肃。
这轻微的面部神情变化,落在小朱四眼中,心头拔凉。
他甚至都能预感下课后,自个老爹要怎么暴揍自己,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
正当小朱四心中绝望之际。
“答对了。”
三个字,从季伯鹰口中传出。
当落入小朱四耳中的刹那,这位洪武小朱棣先是一愣,接着骤然狂喜,猛的一拍桌子,环顾左右大喊。
“我答对了!”
“你们看到没有?!”
“仙师说我答对了!我对了啊!!”
其兴奋的劲头,活像看见一堆母猪排队跳河。
身为晚辈的朱高炽和朱瞻基们,以及朱祁钰,面对这位年轻的祖宗,都是敷衍的微笑点着头。
老朱棣和朱老四看了眼这年轻的自己,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这真是年轻的自己?能不能有点出息?简直是太丢人了!
“兔崽子,伱叫个什么劲?!”
“给咱坐下,再吵吵,岁俸依旧减半!”
老朱喝了一声。
虽然表面斥责,但实际都听的出来,对小朱四刚才的表现,老朱很是满意。
毕竟不论是老朱棣和朱老四,都是异时空的老四,一个六十多了,一个年过四十,只有这个年轻的小朱四才是老朱一手培养出来的乖崽。
“是是是,爹说的对!”
小朱四嘿嘿一笑,稍微平复了会激动的心,得到季伯鹰目光示意之后,这才最终坐了下去。
季伯鹰干咳了一声,站久了有些累,坐回了这讲台的中心太师椅。
惜玉听闻一声干咳,很是贴心的将一杯凉茶呈了上来。
所有天子储君,都是在静静等着。
季伯鹰接过茶杯,将凉茶一饮而尽,随后又将茶杯递回给了惜玉。
目光,扫过这帮天子储君。
“甲三回答的很好。”
甲三,是小朱四的学号。
“君权更迭之际,以托孤之名造就的权臣,历朝历代,数不胜数。”
“霍光、司马懿、宇文护之流,不胜枚举。”
“但凡托孤之臣,名为辅佐,实则都是以托孤之身,专断独行,事事压刚登基的天子一头,甚至不将天子放在眼中。”
“其率领的朝堂臣属势力也将在这个期间得到飞速膨胀,哪怕这托孤之臣逝去,新的臣属之首,往往依旧可以做到压制皇权。”
“你们看朱厚照,这就是最好的实例。”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众天子储君的目光,都是齐齐集中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
‘你们一个个都看我干什么?!’
弘治帝朱佑樘驾崩之时,给朱厚照安排了李东阳、刘健、谢迁这三位托孤大臣,尽管朱厚照第一时间把刘瑾这把刀献祭了出来。
但依旧无法阻止已经在弘治朝大爆发式膨胀的文官集团,再次得到了质的飞升。
故而,哪怕是在李东阳退休之后,由杨廷和接班。
这文官集团的力量,依旧没有半点衰减,尤其是在把八虎干倒之后,将朱厚照手中的皇权更是被锁的死死的。
因为皇权与文臣手中的权力天然是属于竞争关系,皇权一旦强盛,文臣之权就必然衰微,反之亦然。
而人,尤其是当官的,对权力有着刻入骨血的追求,一旦握了权,就不可能主动放出。
若非是嘉靖神仙天生智商超群,从正德一朝的经验得出一个结论,用宦官之类的常规外力已经是搞不掂这帮文臣了。
再加上心黑手狠点子多,尤其是一手太极玩的简直不要太溜,用以力打力之法,让文臣集团内部狗咬狗,从内部瓦解对手,不然还真玩不转。
但那也只是前中期,到了统治后期的嘉靖神仙太过自负,以为自己玩弄朝堂于股掌之间,殊不知被耍而不自知。
此刻的朱厚照被一堆祖宗注视着。
心头咯噔。
本就脸皮薄的朱厚照把头朝桌子底下埋了去。
‘没必要这样吧?’
‘这又不怪我,我才是最痛苦的受害者啊!’
‘你们盯着我看这么久干什么,我脸上有蝴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