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清官,第一正臣,被百姓誉为海青天的海瑞海刚峰。
海瑞这一辈子,很精彩,但也够惨。
完全可以写一本悲惨人生。
截止现在的隆庆五年,海刚峰已经一共娶过了三个妻子,纳了一个妾,生过两个儿子。
而在嘉靖四十五年,也就是海瑞扛着棺材上《治安疏》,把嘉靖神仙骂的体无完肤,最后下狱差点被绞刑的那一年。
他的两个儿子,接连死去。
至于他的这三个妻子,前面两个都因婆媳矛盾被休了。
第三个王氏,则是在隆庆二年骤然离世,并且令人蹊跷,乃至于后世成谜的是,就在王氏离世后的十一天,海瑞的小妾韩氏也在家中自缢身亡。
现在的海刚峰,可谓孤寡。
一人再加一个老仆,住在这漏风老宅之中。
“海瑞。”
风起,一道声音,在这破落的宅院内平静响起。
话音落。
海瑞下意识抬起头映入那双褶皱眼眸中的,是一道身着奇异服饰之人,眼中不禁泛起疑惑。
此人是谁?
从何而来?
所来为何?
“阁下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季伯鹰平静注视着眼前这位杂发斑白的老头,这位在大明百姓中有着极高声誉的海青天。
当年海瑞去应天上任之时,应天百姓为睹海青天一眼,缔造了万人空巷的奇观。
甚至有不远徒步数百里从外地赶来的老农,只为瞻仰一眼海青天的真容。
不论后世对海瑞有怎样的评价,称颂也好,抹黑也罢。
在季伯鹰看来,海刚峰能够做到这一点,能够成为一个让天下百姓敬服之人,让天下百姓安心之人,那就是真正的好官。
而此刻的海瑞,面对着这个未知之人,神色并没有分毫慌乱。
直觉告诉他,来人非寻常人,也没有恶意。
毕竟自己穷的叮当响,抢劫自己的劫匪多少是脑子有点问题。
放下手中缝补衣衫,海瑞站起身来,作揖行了个礼。
“阁下请讲。”
季伯鹰凝视着海刚峰。
这位海青天,师从有名的心学直臣顾可久,更是将王阳明视为至圣先师,将知行合一践行到了极致,性格刚直,严正不阿,为民请命,对权贵素来是毫不手软的重拳出击。
当年哪怕是救过他性命的徐阶徐首辅名下的地,那都是说退就退,分毫面子都不给,骂起嘉靖神仙来,都是直接扛着棺材上的,主打的但就是一个不怕死。
海瑞之名,直接成了权贵的索命符。
以至于隆庆三年,海瑞受命巡抚应天的时候,南直隶境内的权贵望风而逃,一大批贪官污吏索性就辞职不干了,权贵们听说海刚峰来了,纷纷是把红漆门都改漆成黑色,权宦在江南监督织造,见海瑞来了,豪华马车都不敢坐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
海青天在宦海中备受排挤,终其一生都没有踏入过京官,这一点倒是和王阳明很像。
不过有一点不同,王阳明只是被忌惮,而不是不适合,毕竟阳明先生具备着一个杰出首辅的必备素质:腹黑。
而海刚峰不同,从本质上来讲,海瑞压根就不适合进入权力中枢。
过刚易折。
不利于国,也不利于己。
海青天更适合在地方,做一个执行之人,做一把悬在权贵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若给你肃清沿海商贵之权,你可否能做到,报国秉公,为民请命,给天下一片清明。”
闻言,海青天先是神色一怔。
接着深吸一口气。
“我为明臣,世受国恩,以死报国乃本分。”
“天下权贵,鱼肉百姓,我欲除之而后快!”
季伯鹰微微抬手,拍了拍海瑞的肩膀。
“既如此,收拾好行李。”
‘行李?’
海瑞一愣。
“从今天开始你总督沿海五边,但凡为大明沿海之地,皆在你管辖之内。”
“你此番上任,目的只有一个,打击权贵恶商,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大明两京十三省,刨除帝师所在的北直隶外,靠海的有山东、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
好家伙,海青天这是一次性成了五边总督,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地方官诞生了。
纵是海青天,也是听懵逼了。
他倒不是惊讶这官大,在海瑞看来,官大官小都一样,反正走马上任都是一个路子,莽足了劲干就是。
主要是海瑞想进一步问清楚,这话作不作数。
升了这么多次官,从没有这么升的。
一个莫名其妙的来人,上下嘴皮子一碰,自个就成五边总督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
季伯鹰话音方落。
唰。
在他的身侧,一道身影出现。
正是正在一脸专心研究铁盒的嘉靖神仙。
啪嗒。
应是以海刚峰的心性,都是被惊的往后一退,瞳孔猛缩。
他虽不是京官,但也见过嘉靖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