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万历、泰昌。
直到天启,放了条活了九千岁的狗,用狗嘴勉强把这巨轮的舵权收了回来。
可等到这舵权传到崇祯手里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崇祯这小伙是个典型的鬼火少年,做事极其容易上脑,信你和忌你只在一瞬之间,比女人翻脸还快。
并且踩油门和踩刹车都是一踩到底的那种,偏偏打方向盘的时候就犹豫不决。
原本巨轮就驶入了危险海域。
这下好了,直接翻船。
“阁下究竟为何人,又是从何处来,为何又口出此言。”
张居正凝视着朝自己走近的季伯鹰,他下意识的想要用他这内阁次辅的威压,给面前人一些压迫感。
然而他发现,屁用没有。
“你不需要知道我从哪里来,你只需告诉我。”
“想,还是不想。“
冷汗,自张居正双鬓滑落。
在这幅太阳镜的注视下,鬼使神差之下,他点下了头。
而就在张居正点下头的下一刻。
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因为,映入他眼前之景,已经彻底变了。
这,再不是他所在的内阁班房,而是像极了国子监的学堂。
早年张居正做过国子监司业,对学堂布局很是熟悉。
他的目光,第一眼落在了这两侧垂下的巨大的竖幅,其上龙飞凤舞写着的阳明四句教,赫然映入张居正眼中,不禁心神一怔。
史载之中,张居正掌权后大力压制书院心学,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信奉心学。
相反,张居正是正儿八经的心学信徒。
之所以打压书院心学,主要是因为这帮人借着心学之名各种抨击抵制新政,这就影响到了张居正的改革,自然要打压。
而这帮被打压的心学门人,实际上也是心学发展路上的误入歧途者,他们将心学的全部关注点都集中在了心性释放,将心性释放走到极端,行动上则是变成空谈和务虚。
阳明心学讲究的是知行合一,不仅强调心性,更强调实践。
当时正儿八经的心学大家,如何心隐等人,实际上还是很钦佩张居正敢想敢干的大手笔,虽然也受到了波及,但并没有去刻意形成舆论去抵制张居正。
张居正的目光,接着落在了这学堂内乌泱泱的几十号人,更是瞳孔猛缩。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么多穿龙袍和蟒袍的!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咦?这个人是…!’
张居正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身形似鹤的中年人身上,越看越是心惊。
‘先帝!’
正当张居正一脸懵逼的时候。
“大人,请随这边来。”
惜玉已然是微笑着来到张居正身前,把张居正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带着发蒙的脑袋,张居正跟着惜玉来到了主堂右侧面的位置。
当下主堂的左右侧面,各自放着八张椅子。
左侧已经坐满了,依次是刘伯温、姚广孝、夏原吉、杨荣、杨士奇、李贤、李秉、刘健。
右侧则是坐着两个,王阳明以及张璁,如果加上刚刚落座的张居正,那就是三个。
落座后的张居正,望着周遭陌生的一切,心中惴惴不安。
他完全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敢问二位是?”
初来乍到,先主动打招呼总是没错的。
张璁看了眼张居正,他并不认识张居正,但并不妨碍投去和善的微笑,毕竟能够入学到此的都是各个时空的当世人杰。
“在下张孚敬。”
“这位是王阳明先生。”
“堂内这左右四句教,就是出自于阳明先生之学。”
张璁顺带就把旁边的王阳明给介绍了,王阳明亦是顺便给了张居正一个慈师般的笑容。
嗡…!
张居正脑瓜子瞬间嗡嗡作响。
张孚敬,他一生最为崇拜的改革偶像。
王阳明,他一生奉为神明的至圣先师。
开什么玩笑…!
“没睡醒,肯定是没睡醒。”
“做梦呢这。”
张居正自个苦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坐在位置上。
‘啪’。
左一个巴掌。
‘啪’。
右一个巴掌。
旁边的张璁和王阳明都看愣了,互视一眼,这孩子自闭?
这巴掌声响起,在整个醉仙楼主堂,还是有那么一点响度的,引起了不少天子储君的关注。
讲台上。
老朱瞥了眼坐在位置上扇自己耳光的张居正,眉头微皱。
上一次幻境中,老朱自然是见过张居正的,对张居正这把美髯须印象很深,再加上考成法和一条鞭法的讲解,总体印象很是不错。
“兄长,你说的这位张太岳,咱怎么看起来,感觉脑子不大正常。”
季伯鹰坐在讲台中心的太师椅,瞥了眼自扇耳光的张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