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敢提出市易法,冒着得罪无数人的风险,帮着皇帝搞钱,就更足以说明问题——需知道,市易法、免行法的落实,可是拿着向太后的父亲向经祭旗、立威的。
所以,吕嘉问怎么可能没有他自己的想法?
不过,无所谓了!
吕嘉问到了右江那边,就会知道,他现在心里面想的一切都会被推翻掉的。
因为他会发现一个和盐一样重要的东西。
糖!
人不能不吃盐,同样,人也无法阻挡自己对糖的向往!
现代人是无法想象,封建社会的人对糖的追求的。
这可是利润、价值,远超食盐的商品!
干好了,大宋每年多得几百万贯的岁入,是很轻松的事情。
于是赵煦说道:“朕近来读书,观盱江先生所言……”
“人所以为人,足食也……国所以为国,足用也!”
“足食足用,亦是圣人之教!”
“卿此去右江,协助章惇等,当落点于此!”
因为是公开召见,有起居郎在旁记录。
赵煦当然不好说那些不体面的事情,只能是提醒着吕嘉问。
“足食、足用……”
吕嘉问舔了舔舌头,心中的念头在转动。
然后他就恭身再拜:“臣谨从陛下教诲!”
“必以‘足食’、‘足用’为治政之本!”
赵煦笑了笑,然后拍拍手。
冯景就将一份密封好的文书,送到了吕嘉问手中。
“出了汴京,卿再看其中文字!”赵煦说道:“其中有朕对于足食、足用的一些见解……”
赵煦说到这里,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吕嘉问:“望卿在广西,以爱民为本!”
“臣恭遵旨意!”
于是,吕嘉问就再拜而去。
赵煦则带着人,回到了庆寿宫,在庆寿宫中陪着两宫用午膳。
吃完午膳,赵煦就趁机提起了今日召见吕嘉问的事情。
然后,就看向向太后,问道:“母后,儿臣听说,这个叫吕嘉问的大臣,当年曾对荥阳郡王(向经)不敬?可有此事?”
向太后笑了笑,拉着赵煦的手,说道:“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也只是小事……”
但她眼中的神色,却骗不了人。
当初她的父亲向经,被吕嘉问指使御史弹劾,被迫出知青州,客死异乡,让她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要说向太后不恨吕嘉问,怎么可能?
只是她的身份地位,不允许她恨吕嘉问。
赵煦抓住向太后的手,认真的道:“母后,儿知道了!”
“传说是真的!”
“这吕嘉问,竟敢不敬荥阳郡王!实在大胆!”
“儿定会给母后出气!”
向太后看着这个孩子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母后有六哥这句话就够了!”
“再怎么说,吕嘉问也是先帝大臣……要给些体面……”
“哼哼!”赵煦冷笑一声。
他自然知道,必须要让向太后心里面那口气出了才行!
不然的话,这也是个风险。
于是就道:“儿知道轻重!”
“一切都会在祖宗法度、朝堂条贯上着手!”
“就且先让他在广西好好反省几年!”
向太后欣慰的抱住赵煦。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六哥将吕嘉问贬到广西的原因。
原来是给她的父亲出气!
难怪贬的这么狠!
竟是贬到了右江这种蛮荒、不毛、瘴疠之地。
这就是有儿子的好处啊!
知道心疼母亲,也知道要给外家做主!
这就反而,让向太后心里面对吕嘉问的恨意消减了一些。
她反而开始给吕嘉问求起情来:“六哥是天子,大臣都是六哥的臣子……”
“臣子们就算做错了事情,只要没有超过限度,就该宽宥一些、给些体面!”
“我大宋,乃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赵煦哼哼两声,道:“儿臣将之贬到右江,不是因为想贬到右江,而是因为大宋最偏远的地方,只有右江!”
“若今日大宋,还有北海之地……儿臣说不定会将之贬去北海苏武牧羊之地!”
向太后顿时就被赵煦逗笑了。
太皇太后也跟着笑起来。
赵煦看着两宫,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心里面当然知道,向太后的气,还远远没有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