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确实很好——因为能去淘金的肯定是青壮,能率人淘金的肯定是乡中有威望和号召力的‘有活力人士’。
这些人扎进了金矿,陈胜吴广也就消弭于无形。
大灾一过,就算是真的陈胜吴广,也只能乖乖当赵宋的顺民。
正是因此,莱州那座富金矿,才能保存至今。
赵煦当然不能破坏这个祖制。
好在,登莱的金矿不止一座!
而且,到现在为止,最大的那个金矿,还静静地躺在莱州的掖县的群山之中,无人知晓。
赵煦派宋用臣去,就是为了找到它。
除了金矿,当地的铁矿和铅矿也是重要资源。
这一次,全部找到了!
如今的金价,大抵和银价是一比十或者十二的样子。
若是大规模开采,哪怕是现在的技术,最初几年,也是至少一万两以上的黄金收入。
价值数十万贯!
但赵煦不想让官府主导而是想让民间去开采。
可他也不好明发诏书的方式通知天下人。
所以……
赵煦将手中的信收起来,对冯景吩咐:“将石得一叫来……我有事吩咐!”
……
元丰八年九月丁酉。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王大枪和往常一样,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武学旁的小巷,扶着墙壁,揉了揉不堪重负的老腰,嘴里骂骂咧咧:“半掩门里的娘们,果然招惹不起!”
“不仅仅要钱,还要俺的命,俺以后还是少来吧……”
他摸了摸已经没有几个铜钱的钱袋。
就算想来,也来不起了。
半掩门里的娘们,虽然比瓦子勾栏里的便宜大半。
但和其快活一晚,也要三五百文!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属于高消费了。
王大枪将自己兜里的铜钱,都掏出来数了数。
就剩下几十文了,得找个活计才行。
他想了想,就看向汴河方向。
去汴河的堆垛场里抗包,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在汴京城生存下去的根本。
一天工钱一百文到一百五十文,但东家不管吃住,还得交一笔钱给介绍、担保的牙人。
算下来的话,每天工钱到手其实也就八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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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几个月,扣掉吃食开销,最多也就能攒下五六贯。
还不够在瓦子里快活半个月。
想到这里,王大枪就啐了一口唾沫,打算回家去找阿母或者大兄看看能不能搞点钱花花。
他可听说了,近来,他阿母和大兄的浑家,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给官家织麻袋,赚了许多钱。
大兄又跟着苗太尉,去了一趟河北救灾。
听人说,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险情,所以太尉直接赏给了五十贯的赏钱!
这样想着,王大枪就向着他家所在外城方向走去。
走到南熏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南熏门下的肉贩们,驱赶着数千头猪入城。
几千头猪,同时从南熏门下的‘猪廊’里被人驱赶着入城。
猪群哼哧哼哧着,浑身脏兮兮,甚至带着很多粪便。
但汴京城里的大小屠夫们,却一点不嫌弃,反而一个个在南熏门两侧的栅栏里,拿着眼睛,像打量着美人一样,打量着被驱赶入城的猪。
他们在挑选着最大最肥出肉率最高的猪。
这是一门技术!
没有十几年历练,根本学不来。
王大枪被猪群拦住了出城的路,没办法只能骂骂咧咧一声,被迫留在栅栏内,等猪群被驱赶着进入南熏门内的猪圈中。
这个时候,几个孩子,捧着一大撂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小报,也到了栅栏里。
“卖报……卖报……今日份最新的汴京新报……”
王大枪看向那些穿的破破烂烂的孩子,也看到了那些孩子的腰上挂着的钱袋子。
里面的铜钱叮当叮当的响着。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的邪念,开始蔓延,但很快他就打了机灵,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那些孩子。
因为这些孩子,虽然大都是孤儿。
家里也没有什么大人了。
但他们又随身挂着钱袋子,铜钱叮叮当当让人心动。
所以,汴京城里的‘豪侠’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些最容易劫富济贫的对象。
然而……
所有敢对这些孩子下手的人,下场都极为凄惨!
就在几天前,汴京外城的通化坊里,曾经名头最响的好汉张大拳头,被开封府抓了。
听说,开封府的官人,几乎没有审讯,就直接将其以‘强盗、伤人’的罪名,刺配熙河路。
刺配的犯人,可是要做最苦最累的活。
任是好汉,假若没有靠山照顾,也撑不了三五年。
而张大拳头不是第一个被开封府重拳出击的人。
这些日子,汴京城起码有十几个类似的倒霉蛋,被刺配熙河或者岭南了,甚至还有一个好汉,直接刺配了沙门岛。
那可是号称人间地狱,地上阎罗殿的地方。
去了的人,几乎就没有回来的!
而这些好汉,都有一个相同的死因——抢过这些沿街卖报的孩子!
被刺配沙门岛的那个,据说是因为重伤了一个卖报的孩子。
而如今开封府的明府蔡学士,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最恨这种欺压孤儿,伤害良善幼童的人。
传说,这位明府亲自给开封府的推官、左右都巡检都下过死命令,要求只要有卖报的孩子报官,就要立刻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于是,汴京城内外的好汉,现在看到这些沿街叫卖小报的孩子,哪怕明知道他们的兜里有钱,也不敢动手。
在十几个人头的教训面前,汴京城内外,再无人敢动这些行走的钱包。
王大枪自然也不敢!
“登州掖县发现新的大金矿喽!”
一个报童的叫卖声,吸引了王大枪的注意力。
登州、金矿?
他咽了咽口水,想起了故老相传的登州采金。
那都不是采金,是捡金子!
据说现在汴京城的奢遮人家之一的张三果子行的起家人,就是庆历年间在登州捡了三十几两重的狗头金发的家。
王大枪想到这里,顿时上前,对那个孩子道:“给俺来一份,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