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师文率领剩下的海匪船一路往南逃窜,在此过程中他虽然曾几次试图转向西边大陆方向,却每每被流求海军堵住去路,就像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一样。眼下蒲师文仍有三百余艘船一千多名水手,廖泥鳅麾下只有六十余艘船,士兵也不过一千余人。仅从纸面数据来看,流求海军对海匪并没有优势,反倒处于劣势。
只不过海匪的三百余艘船中,倒有一大半是运粮船、运水船等辅助船只,战斗船只主要是一百余艘用来跳帮作战的斗船,面对火炮的远距离打击,毫无还手之力。有侥幸冲到近处的,也被流求的轻快护卫船拦截。海匪适合远程打击的火炮战船和弩炮战船,此刻正漂浮在台中的海面上,被流求海军逐一解除武器,押往岸边。
虽然蒲师文努力维持着船队的阵形,但惊慌逃窜之下,仍然有不少船只掉队。这些掉队的船只多是航速慢的运输船和输助船只。对于这些船只,廖泥鳅下令将其桅杆打断,等待台中方向的船只来俘获。海匪即便水性再好,也不敢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弃船而逃。即便要逃,他们也只有逃往二十余里外的流求岛,而不是逃往二、三百里之外的大陆。
海匪皆是亡命之徒,那里甘心被一路驱赶,又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反扑,无一例外被击退了。流求的护卫船不仅速度快,还装有撞角,将试图偷偷往西逃跑的海匪船只撞得支离破碎。绝望之下,有几艘海匪船只竟然径直冲向东边的流求岛,在坐滩之后弃船逃入丛林之中。对于这些海匪,廖泥鳅并没有理会。饥饿、疫病、野兽和食人生番会对付他们。
眼见打又打不过,向西逃窜之路又被堵住,士气也越来越低迷,蒲师文只得一路南向。他给手下打气说,只要到了澎湖,便可据岛而守,还可以与台南的孙胜夫部合兵一处。澎湖粮草辎重充足,只需坚持一段时日,待泉州方面的援军一到或沿海制置司水军介入,战局即会逆转。
蒲师文说出这些话,也实在是心虚。他已经知道沿海制置司忙于对付两淮及山东的战事,根本不会南下。至于说泉州方面的援军,连他自己都不信。虽然蒲氏家族凭着海上贸易富可敌国,但为了此次夺占流求行动,已耗费大半家财。财力稍逊的泉州赵氏皇族更是负债累累。战争可是十足的吞金兽。
即便钱财不缺,人手船只也是问题。攻打流求的二万人,除了蒲氏家族最精良船只水手和赵氏皇族最精锐家丁,也有东南沿海最凶悍的海盗。就连这支不逊于官军的战力也拿不下流求,放眼大宋周边,怕是没有水上力量能火中取粟了。蒲寿庚即便能量再大,也绝无可能在一年半载内组织起救援力量。
只不过,气可鼓而不可泄。蒲师文清楚,如果手下知道了真实情况,那么就不是一哄而散那么简单了。那些斗船上进行跳帮作战的海匪,都是雇佣而来的亡命之徒,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可能拿不到卖命钱,绝对会哗变。
强忍着内心的惶恐不安,蒲师文指挥着残存的船队前往澎湖。随着距澎湖越来越近,他的心绪也舒缓了不少。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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