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威斯敏斯特,白厅街4号,大伦敦警察厅。
明亮的会议厅里,正在举行苏格兰场每周一的例行警务会议。
由于托利党内阁倒台,最近伦敦范围内的抗议游行活动呈现显著下降趋势,苏格兰场捉襟见肘的警务力量也因此可以重新投入到日常秩序的维护上。
工作量大幅减少的情况下,罗万厅长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不列颠陆军上校今天的脸上挂着一幅与他那张严肃脸蛋格格不入的爽朗笑容。
当然,如果仅仅是工作量减少,还不足以令他开心成这样。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通过帕麦斯顿子爵的介绍与新任内务大臣墨尔本子爵取得了联系,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认可。
从今天开始,他将从英国陆军正式退役,并且从大伦敦警察厅代理厅长的位置上转为正式编制。
虽然在那些上层贵族子弟看来,大伦敦警察厅厅长算不上什么美差,与那些内阁事务官比,这个位置虽然掌握着一点权力,但却是个活多责任重薪水还少的苦差。
但是对于罗万这样一步一个脚印从普通商人家庭爬上来的人来说,他在军中打拼这么多年,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不过更令罗万开心的是,内务部那边居然毫不犹豫的应允了将亚瑟调任刑事犯罪侦查部的决议。
或许是因为内务部那帮人也看亚瑟不舒服很久了,又或者是他们真的出于公心认为亚瑟是个搞犯罪调查的人才,但不论别人怎么想,罗万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按照他的计划,先把亚瑟放在刑事犯罪侦查部坐几年冷板凳,反正所谓的大案要案每年也出不了几起,就算真的出了,要不要交给刑事犯罪侦查部督办也是由他决定。
只要把亚瑟闲置一段时间,等到大家都把这位大不列颠最优秀的警官给淡忘了,后面他有的是办法慢慢折腾对手。
在场的警司们听完了罗万一篇接一篇的宣读着刚刚由内务部下发的几份决议,他们观察亚瑟与罗万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虽然那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依旧维持着宠辱不惊的淡定,但是在大伙儿看来,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在苏格兰场的职业生涯恐怕就要画上句号了。
趁着会议休息时间,罗万厅长与副厅长梅恩爵士离席的机会,警司们的八卦精神瞬间点燃。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议厅。
“刑事犯罪侦查部?”
“一共四个人的部门?”
“这不是玩人吗?”
“小年轻把罗万厅长给开罪了?又或者是得罪了内务部的哪位要人?”
在警司们的一片讨论声中,几位曾经和亚瑟在海德公园并肩作战过的警司坐不住了。
他们都是威灵顿公爵的老下属,一起经历过半岛战争与滑铁卢。
虽然他们和亚瑟谈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但是他们也不打算坐视同僚们对相当于半个自己人的亚瑟指指点点。
戴维斯·李警司敲了敲桌子:“各位,现在可还没散会呢。有什么话,会后再聊不行吗?”
瞎了一只眼的马瑟林警司也靠在椅子上附和道:“你们难道忘了克莱门斯怎么死的了,不要太多嘴。我们只是警察,不要掺和其他事情,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
原本靠在椅子上用帽子盖住眼睛的米歇尔警司也挑高了帽檐道:“你们要是再讨论下去,可就要违反恪守政治中立的内务条例了。虽然皮尔爵士下去了,但是他订下的规则还请各位谨记。”
几位警司嘴上大谈保持中立,但是随便拉个人过来就能听出他们其实是在阴阳怪气。
作为威灵顿公爵的嫡系,这几位曾经被皮尔爵士当作警务骨干招募到苏格兰场的警司看到亚瑟遭到打压,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甚至连当事人亚瑟什么话都没说呢,他们便已经抢先开口帮亚瑟把这些聒噪的议论声顶了回去。
其余警司看到这几位老资格开口,也只能讪笑两声默默闭上了嘴。
坐在亚瑟身边的、资格最老、也是追随威灵顿公爵时间最长的、退役自第五皇家近卫步兵团‘威灵顿卫队’的莫斯利警司用胳膊肘捅了捅亚瑟。
这个不善言谈的老男人安慰道:“亚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点小挫折而已。罗万今年都快五十岁了,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苏格兰场。迟早有一天,他得要从这儿滚出去。而你,伱小子这么年轻,就算硬熬也能把他给熬死。那厅长位置早晚得坐在你屁股底下,完全不必担心。”
莫斯利警司以为亚瑟一言不发是因为心情糟糕,但实际上,亚瑟的心情虽然谈不上好,但也不至于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的心底更多是疑惑,因为他想了整整一晚上,还是想不明白——他妈的,到底是谁在搞我?
墨尔本子爵那里,他已经见过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