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转头看去,果然正是梅晓芸的身影出现在楼头,只见她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没,先向身边的一位中年文士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结伴下楼,并肩往这边走过来。
那文士三十五六岁年纪,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直缀,头戴同样色泽的四方平定巾,足蹬黑布粉底靴。两鬓发色呈现霜白,其余地方仍作乌黑,整个人虽然难掩沧桑,却别有一种温文儒雅的士子气度。
额头稍窄,眉毛略稀,鼻梁端正而欠挺拔,嘴唇饱满却失润泽,颔下三缕髯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整张脸几乎毫无出奇之处,唯有一双深邃眼眸射出湛然神光,让他平添一派倜傥不群的卓然风标。
端看这文士的形貌,正好应了那句“画龙点睛”,须臾两人来至近前,只见梅晓芸敛衽为礼,语带欣悦的道:“看来慕少侠已经化险为夷,如此卫小姐便能放心了。”
慕云早已起身,闻言抱拳还礼道:“惭愧,虽然不曾劳动梅姑娘相助,但在下仍然足感盛情,另外这位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梅晓芸微笑着道:“这位是韩先生,名讳上非下信,雅号‘淮阴墨客’。”
慕云连忙施礼道:“原来是韩前辈,幸会。”
那名唤韩非信的中年文士还礼道:“慕少侠客气了,昨夜全靠少侠救助芸儿,韩某人代表敝处衷心致谢。”
语声沉稳清雅,同时不失亲切,着实让人如沐春风。慕云听罢更增好感,便即朗声道:“分所当为,不足挂齿,两位若是愿意赏光,容在下和婷儿做个小东道如何?”
韩非信和梅晓芸对视一眼,还是梅晓芸满怀歉意的道:“慕少侠一片盛情,我们两人本来却之不恭,但敝处昨夜发生一些变故,亟需韩先生和小女子返回处置,所以这次恐怕不能跟两位把酒言欢了。”
卫廷嫣已经听慕云说过昨夜的变故,这时又看出梅晓芸眼底似有重忧,了然之下和声道:“既然这样,梅姑娘和韩先生还是以贵处事务为重,咱们下次再聚也不迟。”
梅晓芸面现感激之色,再度躬身致歉,韩非信则淡淡一笑道:“慕少侠与敝处缘分匪浅,下次咱们相见之时,该由敝处来做东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罢韩非信和梅晓芸相偕离去,慕云和卫廷嫣重新落座,少顷店小二端上酒菜,慕云嗅到那沁人的酒香,脑海中顿时为之一畅,忍不住脱口喝彩道:“好酒!这便是文君醉么?”
卫廷嫣小嘴一撇,凉凉的道:“嗯……正是这聚英客栈独家特酿的文君醉,其实依我的看法,酒都是又辣又呛的,怎么都说他家的酒比咱们家的好呢?”
慕云哑然失笑道:“我当然不是信口胡诌,须知越是好酒,便越回味悠长,入口绵和醇厚,与一般薄酒天差地别。咱们家的剑南烧虽然不错,可比起这文君醉,还是略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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