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公园的那个原版标志,每个字母宽30英尺,高50英尺。我们复制的这九个字母,宽6英尺,高10英尺,缩小了五倍,但是矗立在这个人造山丘上,看上去依然非常壮观。”
“的确如此。”韩易赞同道。十来米高的小山坡上,竖起九个高度达到三米,总长度加起来18米的标志,当然是一个蔚为壮观的景象。如果忽略掉舞台后面的云霄塔,甚至会给人一种真的到了格里菲斯天文台,近距离眺望好莱坞标志的感觉。
“他们在干什么?”赵宥真注意到了几个挂着安全绳,在“HOLLYWOOD”的最后一个字母标志旁辛勤劳作的工作人员。他们明黄色的施工背心上,印有一个巨大的伞状IATSE标志。毫无疑问,这些工人来自国际戏剧舞台雇员联盟在拉斯维加斯的Local 720分会,“我没看错的话,是在……安装灯泡?”
“你没看错,宥真。”奥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一笑,看样子很是骄傲,“原版的好莱坞标志有4000个灯泡,我们这里安装了九百个——每个标志都有一百个灯泡环绕,等接下来彩排的时候舞台灯光全部亮起来,你就知道有多震撼了。”
“可之前那个草稿上……”
“我知道,之前那个草稿上没有灯光组件,但我让他们加上去了。最后一次筹备会议,你当时去对接碧梨的演出了,没有参加。”韩易稍稍偏过脑袋,跟赵宥真解释道,“少了灯泡,就少了灯火之城的感觉,跟右边‘曼哈顿’区域的霓虹会形成鲜明对比。”
“这些高楼大厦的仿制品,也都安装了灯泡?”
宥真向前跨了两步,脑袋仰起的角度更大了些。其实不用往前走,也能看清楚右侧跟人造红土山丘相比毫不逊色的纽约高楼群,但站在由防爆金属网格栅栏划出的舞池区第一排,这种仿佛真的被传送到第五大道与西34街交汇处的时空错乱感会变得更加明显。
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上,有一个创意相似的纽约赌场酒店,就是由各种曼哈顿城市地标的缩小版复制品组成的。自由女神像、克莱斯勒大厦,还有高529英尺,一度成为内华达州最高建筑的复刻版帝国大厦。
可以说,拉斯维加斯的本地居民,还有所有造访过赌城的游客,早就习惯了这种实景重现的纽约景观。
因此,在舞台设计上,瀚现场对他们聘请的设计团队提出了相当严苛的要求——在最大程度还原曼哈顿天际线的同时,还要做出与纽约赌场酒店的区别,不要让人觉得这个舞台复刻的是不远处的那间酒店。复刻品的复刻品,这种称谓可不好听。
不过,这种要求根本难不倒瀚现场为Mad City配备的两位造景大师——西蒙-卡罗尔,和艾丝-德夫林。前者来自英国布里斯托,担任Temple Design Studio的设计总监,从2014年开始,连续为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设计了十余个舞台和艺术装置,在英伦音乐界名声显赫。后者更了不得,是动态雕塑家,是光影艺术家,是装置艺术家,更是全世界最著名的舞台设计师之一。
1971年出生,现年45岁的女设计师艾丝-德夫林,与西蒙-卡罗尔一样来自英格兰地区。毕业于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的她,以其令人惊叹的动态结构设计而闻名。这些设计,与灯光和视觉效果相结合,不断在剧院、时装秀和舞台表演中让观众凝神屏息。坎耶-维斯特、碧昂丝、Jay-Z和麦莉-塞勒斯许多演唱会和颁奖典礼的舞台布景,都是由她操刀设计完成。
由于本次音乐节的筹备时间相当紧张,舞台设计团队的选用方面,瀚现场并没有走正常的招投标流程,而是直接由内部高管推荐几个团队进行比稿。西蒙-卡罗尔是人予管理伦敦分部的负责人本-摩森的推荐,韩易之所以更青睐他,是因为卡罗尔和他的团队非常理解Mad City的实际需求——首届举办,营收和风险都不甚明朗的情况下,瀚现场希望尽可能控制成本,提高性价比,让舞台搭建在成为活动亮点的同时,不变成收支平衡的阻碍。
而说起控制成本,这么多著名舞台设计师里,没有人敢说他们比西蒙-卡罗尔更精于此道。因为,他这三年时间里负责的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就是一个把节省各方面预算做到极致的经典案例。
2014年,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收入超过了3730万英镑,但利润却仅仅只有8.6万英镑。这是因为格拉斯顿伯里设置的舞台极多,连EDC都只有十个舞台,其中一个还是会场巡游车的情况下,格拉斯顿伯里竟然把舞台数量增加到了三位数。每一年,都有超过两千多名艺人,在100来个舞台上为18万名观众登台献艺。不用计算也知道,这种庞大璀璨但是臃肿冗余的艺人阵容,会极大程度上损害品牌的盈利能力。
但格拉斯顿伯里就是以这种音乐世博会般的阵容设置闻名于世,削减了艺人数量,也就砍掉了格拉斯顿伯里最核心的吸引力,因此,主办方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降低成本,舞台预算就是其中之一。能够获得奶农迈克尔-伊维斯的信赖,连续三年帮他规划园区蓝图,西蒙-卡罗尔在方寸间闪转腾挪的技术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