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麦蒂。”
没有让麦迪逊-比尔等待太久,话音落下的数秒之后,芭芭拉-帕文便落落大方地推开了主卧房门。
女主人味道十足的,自然且强大的气场,以及仿佛在拍摄体育画报夏日泳装特辑般优雅迷人的仪态,让人完全看不出仅仅十分钟之前,她还慌乱地抱着韩易,连声拒绝与麦迪逊再次碰面的提议。
除了仍然穿着那件白色浴袍,除了白色浴袍下找不出哪怕一寸的其他布料之外,匈牙利超模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又见面了。”
芭芭拉走到二人中间,看了一眼被麦迪逊勾住脖颈的韩易,又看了一眼瞥见她这副打扮,先是瞳孔剧烈收缩,随后立刻开始疯狂加载怒气值的麦迪逊,敛起用来表现自己比意外闯入的不速之客更加超然的浅笑,面色沉静如水。
“没想到,你酒醒得这么快。”
“彼此彼此。”
麦迪逊嗤笑一声,松开环住韩易脖颈的手臂,直面芭芭拉。
“不是马上快吐了,必须得回房间休息了吗?”
“谁让我和易住在同一层呢?”芭芭拉悠长地轻叹了口气,“电梯门打开就看见了他,这种奇妙的偶遇,就叫做命运。”
“倒是你,麦蒂。凌晨两点,是怎么跑到一个不属于你的楼层的?”
“当你是Mad City的表演嘉宾,永利酒店的套房住客时,会有一个二十四小时工作的管家团队帮你完成想要做的任何事。”麦迪逊话语里的尖刺并不明显,也并不锐利,但它们确实存在。
“想要做的任何事,是什么事呢?”芭芭拉歪了歪脑袋。
“当然是跟‘’彻底了结,永不回头’完全相反的事啦。”
麦迪逊踮踮脚,如是回答,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视线在芭芭拉身上扫视了一圈。
“你头长反了?”
“这句话,是谁说出口的?”
麦迪逊朝芭芭拉的方向,慢慢踱着步。
“是谁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她逃离了,她跟易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你不是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吗?你不是不想过这种生活了吗?伱不是不想在深夜独自一个人默默吞咽食物,然后被我这样的女孩子推门进来冷嘲热讽了吗?”
“你看,现在的场面,你熟不熟悉?还是深夜独自一人默默吞咽,还是被我这样的女孩子推门进来冷嘲热讽……你刚刚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究竟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骗我,让我退出?!”
就像一首情绪层层递进的交响乐,激烈的控诉之后,是无力垂下的手指,和几乎只有麦蒂自己才能听见的低语。
“你怎么……老是抢我盘子里的东西吃啊。”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麦蒂。我的脑袋,它的确长反了——在跟你讲这段话的时候。”
芭芭拉沉默片刻,随即直率地认下了她的原话。这是坦诚一切的最后机会,也是扭转战局最佳方法。
“讲这段话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已经逃离了,已经放下他了。真的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过去的我,总是在考虑对不对、该不该。遇到他的时间最晚,是不是就应该知趣放手,做个旁人无可指摘的独立女性。直到你跟我说,易他放不下我,我才意识到,我从来没问过自己要不要。”
说到这里,芭芭拉冲麦迪逊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要不要?我要!”
“为什么不要?陪我在伦敦避过夜雨,在纽约送过夕阳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过去三個月里一天都离不开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每天工作结束就想给他打个视频通话,看着他傻笑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
“第一次相遇,就能让我快活到把床单咬破。在伦敦的两天一夜,连着三次顶峰,都还想要他把我顶进柜子里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
人类就是这样,最粗俗的语言,才能表达最朴素的情绪。
芭芭拉的这段话,翻来覆去,不管如何审视,透析出来只有两个字。
不甘。
凭什么放手的就必须是她?
“你真是……”
有这么一瞬间,麦迪逊的脸色煞白,刀削斧凿的下颌线处,时不时鼓起一条纹路,那是因为她咬紧牙关而连带着紧绷起来的肌肉。
不知是因为听到了喜欢的人与另一个女孩的激情,而无法抑制的愤怒,还是因为无意中透露了关键信息,将本已出局的竞争对手重新拉回到游戏里的懊悔。
两三次深呼吸后,她的嘴角勉强扯起一个无力的微笑。
“直白得……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我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知羞耻了。”
芭芭拉声线低沉而颓唐,将这个令人感到有些莫名的评价送给了自己,随后双脚一软,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酒已经醒了大半,但还有一小部分受到威士忌与玛格丽塔的控制,而这,就是匈牙利姑娘能鼓起勇气讲出下面这段话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