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的亿万富豪 第二百六十八章 财富的意义(3/4)

“不光是我的丈夫,我的父亲也是如此。他们把我看作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如果我的丈夫,或者我的父亲这样对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夫人?”

“你会怎么做,亲爱的?”

“我会一人给他们的卵蛋来上一脚。”

贝当古夫人先是掩住嘴,噗嗤一声轻笑出来,随即转变成了贵妇人形象全无的放声大笑。

“我想这样做,已经想了八十年了。”阿兰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跟在二人身后继续翻译,“我活了八十八年,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挣脱牢笼……哪怕是像奥吉耶夫人这样,把头和半个身子伸出铁笼,呼吸一下也好。”

“如果能‘挣脱牢笼’,您最想做的是什么?”芭芭拉问道。

“我想做个钢琴家。”

“钢琴家?”

“我妈妈是个钢琴家,小的时候她会把我放在腿上,一遍又一遍地为我演奏德彪西、肖松和福尔。作为一个蒸馏师的女儿,她却怀揣着一个成为音乐家的梦想。一直到我结婚为止,我都一直希望能帮妈妈去看看这个世界。乘坐游轮,游遍全球,给不同国家、不同文化的旅客弹奏他们喜欢的乐曲。”

“但……那是你妈妈的梦想,不是你的啊。”

“那我就没有梦想了。”

芭芭拉的话,让贝当古夫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立在内格雷斯科酒店水晶吊灯大厅的玛丽-约瑟芬画像前,思考了很久,才重新开口。

“没人教过我怎样做梦。”

这句话,不仅让芭芭拉侧目,也让充当翻译官的阿兰有些动容。

他从没听自己的雇主说过这种话。

身家443亿美元的莉莉安-贝当古,没有梦想吗?

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所有她想得到的东西?

“从我能记事开始,身边每个人不停向我重复的,就是我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样一位勤奋聪敏的父亲,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青少年时期的绝大部分时间,也是这样坚信的。我是如此依赖我的父亲,如此全心全意地顺从他……我怎能不听他的话呢?他已经是个鳏夫了,一个很早就失去心爱妻子的可怜人。”

“父亲想要娶我的英文老师?好的,听您的,爸爸。他想要我在他的公司当学徒,学习怎么混合化妆品,怎么给洗发水贴标签?我会做的,爸爸。他想要我为德国人欢呼,因为我们身体里流着阿尔萨斯人的血液……虽然我只会说法语,不会说德语,但我也会试着去说服自己的,爸爸。”

“表面上,我是一个懂事听话的乖乖女,但事实上,我一刻不停地在暗中破坏他的计划……以我自己认为有效的方式。他娶了我的英语老师,从此之后我就再也不学英语。他想要我在公司里当学徒,三个月我就把那些标签搞得一团糟。他想让我支持德国人,我就有意逃避任何有德**官出现的酒会。”

“被占领的五年时间里,我做了好几次出逃计划,想要从法国偷偷溜到瑞士,再前往美国。但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不是一个很大胆的人,每次到了真正要做出决定的时候,我都选择做了懦夫。我在心中告诉自己,我不走,是因为不想让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但我心里很清楚,我并不是这样想的。”

“是我,是我害怕在失去母亲之后,再失去父亲。哪怕是一个我并不总是赞同和支持的父亲。”

“所以,盟军进入巴黎的那一天,我高兴地喝了好几杯香槟,酒精下肚之后却又忍不住担心起来。高兴的是,终于有人来强迫父亲矫正他那疯狂的信仰。担心的是,那些人会不会让他陷入绝望的境地。”

“但现实总是同时充满希望与失望,这是八十八年来我反复学习到的经验。没有人把他抓走枪毙,可也没人矫正他的信仰。他为德国的失败而悲伤沮丧,但却仍然振作精神,想要用另外的方式,延续‘他们’的事业。”

“我成为了他宏大计划的一部分。战争结束后的五年时间里,他一刻不停地在为我挑选未来的丈夫。父亲没有挑明他的意图,甚至还表现得很民主的样子,每次跟那些青年才俊见过面,还会征询我的意见。但我知道,我其实根本没有选择,因为他带来的那些年轻人,都是拉卡古勒培养的下一代政治精英。”

“一如既往地,我以我的方式反抗他。他不是想让我成为他政治上的棋子吗?遂你的意,爸爸,但我会选择一个让你最痛苦的人。”

“贝当古先生,能让您的父亲痛苦?”芭芭拉好奇地追问。

“我说了,我报复他的方式,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而已。现在我明白了,我这样做并不能让父亲痛苦,因为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贝当古夫人保持着微笑,“我原本的计划,是找一个能让我最痛苦的人,这样我的父亲,看到我的不幸,就会同样变得痛苦。”

“所以,我选择了安德烈-贝当古,他那呆板的发型和眉毛,不苟言笑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他咀嚼时的样子,都让我……夫人说了很多,但是请原谅我,帕文小姐,我不能再告诉您更多了,出于个人**原因。”

阿兰竭力保持神情和语速的正常,对芭芭拉说道。

“我理解。”芭芭拉颔首应道,“但请您帮我问问夫人,明知道这样自己不会得到幸福,也不会让父亲受到惩罚,为什么不在父亲去世之后,跟安德烈-贝当古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