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WAY!”
海莉-威廉姆斯半瘫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怀里捧着不知道混合了多少种酒精的残料,发出一连串憨态可掬的闷笑声。
“你真的……从小学开始就听我的歌?”
还是同一间公寓,还是同一拨人,但谈话氛围却大相径庭。
已是深夜五点二十分,随着CDJ-2000里播放的最后一首《Don’t Leave Me This Way》在蕾哈娜领头的大合唱中进入尾声,瀚音乐历时半月精心策划的盛大庆典,也圆满落下了帷幕。
外部邀请的嘉宾陆续告辞,幕后团队与老板握手或者拥抱作别,拖着疲惫的身体到楼下的柏悦酒店补觉,而精力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DJ和Rapper们,则在Diplo和Quavo的带领下勾肩搭背地踉跄步出公寓,换个地方找乐子。
在这个凌晨四点之后,夜店不允许提供酒精类饮料的城市里,他们能去哪里继续狂欢?
这不是疲惫已极的韩易想要去思考的问题。
一大早就起床准备,全天候连轴转的他,非常渴望能像Snoop Dogg那样,喝喝小酒,抽抽小草,困了就晃悠到为地位超然的神殿厂牌主理人专门准备的One57#79客卧里,洗漱入睡。
但他暂时还不能这么做。
因为这场已经结束的派对,才刚进入最重要的环节。
那些跟韩易一样疲乏的艺人们,绕着会客区的陈列,随便往杯子里倒了些饮料,围坐在一起。有的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半梦半醒,比如喝得有点过量的碧梨-艾利什。有的人坐在地毯上互相依偎,比如微醺的麦迪逊-比尔和杜阿-利帕。还有的人直接盘腿在茶几上学冥想的僧侣,比如并非瀚音乐或者人予管理的签约艺人,但却只身赴宴,玩到兴头上不愿离去的海莉-威廉姆斯。
Paramore的主心骨,这次韩易和赵宥真在VMA颁奖典礼上最希望接触到的签约目标。
虎头虎脑又特别自来熟的她,是唯一一个在这个小圈子里,跟大家一起促膝夜谈的“局外人”。
“是啊,第一张专辑发行的时候我就开始听了。”
韩易是唯一一个以正常姿态坐在沙发上且神志清醒的人,说不喝酒就是不喝酒,不管哪个场合,韩易都绝不破戒。他笑意吟吟地微微颔首,回应道。
“在《Misery Business》之前。”
“哇噢。”
海莉-威廉姆斯撑住下巴,晃了晃她那头近几年来一直在金色、绿色和蓝色之间来回切换,最近才恢复火红色出厂设置的齐肩中发。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韩易耸耸肩,反问道,“也有很多人是在那首歌之前就开始喜欢Paramore了,你们的第一张专辑惊艳程度绝对不逊色于第二张,你不觉得吗?”
“不是因为这个……”海莉左右摆动右手食指,左手不忘往嘴里再送进一口酒精,“我是在想伱到底有多小,或者我到底有多老。我发第一张专辑的时候,你居然还在读小学?天呐,那你今年不是只有……十六岁吗?等等,不对。2016,减去4,再减去……”
“十二岁?Fuck,也不对啊,怎么越算越小了。”
光从这颠三倒四的数学计算中,韩易便大致能估算出正在挠头的海莉今晚喝了多少。
“你什么时候发的第一张专辑?”
同样醉眼朦胧的安妮-玛丽举手高声发问,吓了靠在她旁边快要睡着的波兹-马龙一大跳。后者虽然看起来很像个混帮派的玩咖,但实际上特别绵软可爱。
懂分寸,有礼貌,夸赞他人的话语永远挂在嘴边,拥有熊猫性格的波兹-马龙,很快便成为了瀚音乐所有女艺人最喜欢的新朋友。
“抱歉,奥斯汀。”安妮-玛丽连忙摸摸波兹-马龙的脑袋,“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没有。”波兹-马龙砸砸嘴,露出一个佛系的惫懒微笑,“我在听你们说话呢……请继续。”
“95年。”
海莉用力眨眨戴了一整天隐形眼镜而变得有些干涩刺痛的眼珠,一本正经地讲出了一个离谱的年份。
1995年,七岁的海莉-威廉姆斯还在密西西比玩泥巴呢。
正确答案,应该是2005年才对。17岁的海莉-威廉姆斯,与她在第二故乡田纳西州富兰克林市认识的乔什-法罗和扎克-法罗一起,被隶属于华纳音乐集团大西洋唱片公司旗下的,所谓独立音乐厂牌Fueled by Ramen签下,开启了流行朋克乐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篇华章。
Paramore。
一个似乎被遗弃在零零年代,却依然存活在无数人心中的传奇。
“95年的话,那老板应该就是……”
五岁就跑去上舞台学校,此刻肚子里还有两斤龙舌兰在发酵,哪怕拥有英国教育系统的护佑,安妮-玛丽也展现不出半点比美国人优秀的数学能力。
“四十三岁,或者四十六岁,看你要不要向上取整了。”
“向上取整的话,应该是五十吧。”
同样来自英国,高中选修了四门A-Level课程,英语、政治、戏剧和音乐,没有一样跟数学沾边的艾丽-古尔丁眼神发直地凝视着手中冰块早就化完,颜色已经褪去许多的阿佩罗,仿佛在跟杯中其他人看不见的魔镜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