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的养成的习惯,让太史然除非是在审讯之时,不然他不会听信敌人口中说出的任何话语。
可随着娄姬的话语落下,他染血的指尖却不受控的轻颤了一下。
因为眼前的局势,让他不得不信。
与娄姬的对敌,他没有充足的豁余去探查那迷雾最深处属于许长天与洛冰离的战斗,但方才那两道近乎将整座城池迷雾尽数驱散的光芒却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很显然,那是洛冰离针对许长天用出的杀招。
连续两次的释放,已然能够说明很多的问题。
太史然从地面上站起了身,仰着头轻笑反问道:
“娄总长,既然洛冰离逃了,你为何不去追?”
迷雾被驱散,感应到那最深处所发生的事情,娄姬整个人已然尽数放松了下来,略带慵懒的声音轻轻响起:
“追不上,她所修功法与道蕴若是想逃,圣人强者都很难将她留下。”
沉默了一瞬,太史然望向了迷雾逐渐重新聚拢的最深处,忽然出声问道:
“娄总长,临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娄姬听到这话,染着丝丝鲜血的妖冶红唇微微勾起:
“嗯本座现在心情不错,可以允许你问一个问题。”
“伱们准备怎么处理现在的许长天?”
“这个问题,本座记得先前已经给出答案了。”
“.”
沉默。
娄姬看着下方的那已然近乎是强弩之末的太史然,低笑道:
“好了,本座也来问你一个问题吧,事到如今,你们监天阁的人后悔么?”
“后悔?”
太史然的神色一瞬的古怪,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悠悠说道:“确实挺后悔,但并不是后悔刺杀之事,而是后悔没有给予更大重视。”
娄姬美眸微微眯起:
“你还真是见了棺材都不掉泪呢。”
太史然摇了摇头,低声细语的呢喃道:
“在此之前,其实在我们监天阁内对于许长天的推测,其实是有着两种声音。
“第一种,他只是一个大劫降临的引子,并不是劫难本身,第二种才是他便是劫难本身。
“前者的声音盖过了后者,这让我能调度资源也是极为有限。”
娄姬挑了挑眉:
“你们监天阁不是为了人族而存在的势力么?既然如此,为何前者会盖过后者?”
太史然回答很干脆:
“他们忌惮你们相国府,不愿意冒这风险。”
娄姬饶有兴趣的问道:
“可你们监天阁内部难道不是那以“天”自居的阁主专断独行的一言堂么?竟然会有不同的声音?”
太史然闻言,深深看了娄姬一眼,轻声的反问:
“你们相府内部不一样是那位许公的一言堂?但落到事实之上,就没有其他的声音出现?”
“.”娄姬闻言笑了笑,但却没有再出声。
相国府太大了,大得甚至有些臃肿。
虽然下面的人都会听令于许相国,但落到实事之上时,因为利益倾轧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变形。
就像是相府继承人的选择。
在长天展露锋芒之前,大部分的人皆是支持着许长歌,因为虽然高层看这个黄毛小子很不爽,却不可否认对方天资,且他的处事风格虽然刚愎自用,但却杀伐果断。
但同样的,也是有着不小的一部分人支持着身为义女的许歆瑶。
原因也很简单,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战争。
战争意味秩序崩坏,一切推倒重来。
有些人是不忍见到天下大乱。
但有些人则是因为常年身居高位带来的权力,让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当初是为何追随许殷鹤。
“看吧,你们也是一样的。”
太史然的声音带着一抹叹息的笑意:“不过现在看来,真是庸才误事,若是阁内能给予我更多资源,此行大概率能够直接将这劫难扼杀于兴起之时。”
娄姬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炁机借着散逸的迷雾尚未重新凝聚之际,扫过那因洛冰离离去,而重新陷入了呆滞的许元,低声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此之前长天只是一个天资不错的有些机缘的普通人,是你们此行的刺杀导致了长天他变成你们口中大劫?”
“娄总长说笑了。”
太史然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平静而坚定:“劫难绝不会因为某些人所为之事而发生变动,最多只会加速这个进程。”
娄姬闻言眸中闪过了一抹无趣: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话说之时,太史然轻声反问:
“娄总长,你不用急着否认我的话,你时常伴他左右,应当很是清楚在我们刺杀之前,他便已然有了一些特殊的征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