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十全说:“可以罚你们夫妻为奴,然后卖到蔡家,你就没事了。”
吴登怒道:“放着良民不做,去当家奴?”
蔡十全冷笑道:“这年头有的时候,家奴比良民舒服多了,你不要错过机会。
你看看你这良民当的,一开始险些被郑家灭了满门,然后妻子又被林泰来玩弄,而你只有无能为力。
入了蔡家,就相当于有了靠山,以后在扬州贩盐,谁还敢惹你?”
吴登沉默不语,夹缝里生存又想发财的小人物,实在太难了。
如果当初不是想摆脱郑家盐业自立,又怎么会被围剿?
如果不是为了林泰来的庇护,以及林氏盐业的走私便利,又怎么会甘愿忍受妻子和大东家不清不楚?
如果不是贪图数以十万斤计私盐的利润,又怎么会偷偷和蔡十全合作?
他知道自己是在刀锋上跳舞,但是他想发财,想自己当大东家,这也有错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来压迫自己?
蔡十全得意的说:“只要今天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明天去巡盐察院吗?”吴登无喜无悲的说。
蔡十全答话道:“不,去盐运司衙门。”
自家巡盐老爷这么清贵,不想直接沾惹这些破事,让盐运司在前台做事就行了。
而且如果吴登直接去巡盐察院自首,那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还是先让盐运司当个缓冲最好。
到了次日,林大官人和白秘书晨练完毕后,又来到吴田氏所寄居的侧院,在院门外叫道:“走!今日继续去盐运司索要补偿!”
吴田氏梳妆后开了门问道:“今天还需要去?”
林大官人答道:“当然更要去,如果因为有盐货被查封,今天我就不敢去盐运司了,岂不显得心虚?”
到了盐运司,林大官人依旧坐在前堂靠近屋门的地方,而吴田氏则在檐下烧水沏茶。
前天左护法张文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小炉子,放在了前堂屋檐下。
吴登走进盐运司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妻子吴田氏正在给林大官人端茶倒水。
林大官人热情的招呼着吴登说:“你我见面真不容易,过来坐下喝茶啊!”
吴登摇了摇头说:“不了。”
林大官人问道:“你是来找我的?最近很多人都知道,找我就要来盐运司。”
吴登再次摇头:“我不是找你,是向盐运司自首。”
林大官人劝道:“这又何必呢?传了出去,还以为我们林氏盐业扛不住事。”
正说着话,忽然看到躲了好几天的费运使亲自带人冲到前院。
又听到费运使对林大官人喝道:“林泰来!不要妨碍司法!”
然后费运使就押着自首的走私犯吴登,转入了中庭大堂,进行审问。
吴田氏有点慌张,欲言又止的不知说什么好。
但林泰来则继续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没多久,就有个盐丁跑到前院,远远的朝着林泰来喊道:“林千户!运使老爷传你上堂!”
作为一个拥有官身的人,林大官人可以选择不鸟这传唤,也可以选择代替自己上堂,这些都是正常操作。
但是法制观念浓厚的林大官人,却选择了尊重司法。他站了起来,朝着正在审案的大堂走去。
费运使正在与值堂书吏低声说话,冷不丁听到了惊呼声音,让公堂一点都不肃静了。
费运使生气的抬起头,却看到林泰来迈步走进大堂,顿时也愣住了。
虽然派人去传唤林泰来,但费运使只把这当成了一个形式,根本就没指望林泰来亲自过堂,所有权贵都是这样的。
但是谁懂啊,林泰来居然亲自来上堂听问了。
林大官人瞥了几眼跪在地上的吴登,高声对费运使问道:“有什么案子需要传唤我?”
费运使差点不会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口道:
“吴登自首招供,被查获的十万斤无照私盐,都是你的货物。”
林泰来反问道:“运使对这个招供采信么?”
费运使有理有据的说:“扬州城人人皆知,吴登就是你的掌柜,代你经营盐业,他这个说法自然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