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挥使面有喜色,连声道:“甚好甚好!不想林佥事如同慈惠父母,给本卫军余子弟带来了一条出路!”
旁边几个同知、佥事脸色再次变了,这林泰来连江北的事情都能安排了,直接跨地域调兵,这实在有点夸张啊。
要是在扬州和苏州之间走个私,岂不是白来的外快吗?
当即有个姓张的指挥同知开口道:“林状元衣锦还乡,岂能没有人陪伴赞礼。我等可以一起将林状元送回乡里,以壮声势。”
李指挥使又沉吟了片刻后说:“那就都去吧,这可是我们大明第一个武状元,乃是整个苏州卫的喜事,我们这些卫官也不能没有表示。”
面对别人这种好意,林泰来也没必要拒绝。
于是苏州卫高层几乎集体出动,浩浩荡荡的上了船,前往苏州府吴县十三都五图露字圩,当然,民面俗称为城西横塘镇林宋村。
整个村子虽然也提前做了准备,但此时林状元一行驾到,还是鸡飞狗跳起来。
百十个村民热烈的夹道围观,很多乡亲还没想明白,大四喜怎么就变成了林状元?
也没听过林阿四出生时有什么红光满室、星辰坠落、百鸟环绕之类的异象啊。
还好有了天下第一武状元的光环,林大官人这次顶盔带甲的出现在村口时,没有乡亲再喊什么四喜或者阿四了。
平常人当然不太可能把全副盔甲当常服穿,体力跟不上。但对林大官人而言,一身盔甲似乎也没那么沉重,就这么穿着回家了。
只是有个乡亲叫道:“状元!你老爹在田里种地哩!”
林泰来有点恼火的说:“今天什么日子,怎得还去种地?”
那乡亲又说:“据说是听了村里社学先生的话,说是要表现出宠辱不惊,才是上等风度。”
过了村口申明亭,就来到了林家老宅,林大官人抬眼一看,脸皮又抽搐了几下。
并不是老宅有什么变化,而是完全没有变化,还是那几间黄泥土墙屋。
林状元转头对大哥林时来怒道:“不是说了翻修屋宅么,怎么完全没动?
我久不在家无法兼顾,你这个长子也不上心么!”
林大哥无奈的说:“咱爹不让动啊!说是社学先生讲了,发迹之后不改俭素,方为可贵,也是为子孙积德。”
林泰来无语,装俭朴的逼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啊!皇帝龙袍打补丁,谁会当成美谈?
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父母却在老家住这种屋舍,别人会怎么看?
尤其今天还有许多过来观礼的人,看到这些又会怎么想?
李指挥和张同知看着林家老宅,憋了好一会儿,才议论道:
“林公真乃品行高洁之人也,不想此处乡间有如此高雅隐士!”
还是要赶紧找补一下,林泰来稍加思索后,对左右说:“关于家父之境界,我向来愚笨无所知。
今日功成名就返乡,才真正有所感悟啊,方才偶有所得,口占一首七律,与世人共赏!”
随即顶盔带甲的林大官人吟诵道:“不慕游仙不坐禅,直将身世等浮烟。谩言死后文章在,却悔生前姓字传.”
到这里时,林大官人抬手指着老宅,继续吟诵下面两句:“拙性岂能营广厦,劳生何必羡长年。”
最后林大官人又指向了屋后的田地,吟出了最后两句:“刚肠直口心无毒,此是吾家旧种田。”
“好!”周围的人也不管能不能听懂,先捧场开始叫好。
就是感觉这画风不太对头,如果吟诗的人一身盔甲换成长衫就更合适了。
难道林大官人的爱好就是,穿着长衫打人,穿着盔甲吟诗,主打一个逆反?
林大官人对高长江吩咐道:“将我这首诗抄录一份,送到府学去,宣告我林泰来回归。”
高长江摇摇头,一边写着“拙性岂能营广厦”,一边又要大兴土木抢园子建宅邸,越来越像士大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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