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随口问了一句。
相里菱摇了摇头:“不知道,父亲没明说。”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吃过饭就早点回去。”
陈庆点了点头。
“上车吧,去工部尚书府邸还有好远的路。”
相里菱轻咬着下唇:“我想再走走。”
“好——”
陈庆爽快地应了下来:“既然阿菱想跟为夫一起信步漫游,那就随了你的心意。”
“不过……”
“你到底是想走走呢,还是想跟我一起走走?”
相里菱羞红了脸,娇嗔道:“陈郎一肚子坏心眼,惯会作弄人。”
“哈哈哈。”
陈庆放声大笑,牵着她的手悠哉悠哉地走在马车前面。
大半个时辰后。
相里府中的宴客厅打扫得一尘不染,美味佳肴摆满了桌案。
“贤婿,先坐下喝杯茶缓口气。”
“阿菱,你去温一壶酒,顺便催催厨房把剩下的菜色送上来。”
相里奚一年比一年显得苍老,额头深深的皱纹和花白的鬓角都在昭示着他己经步入垂暮之年。
陈庆犹记得刚开始打交道的时候,对方袒露上半身,露出钢浇铁铸般的古铜色肌肉,压迫感十足。
他说话的嗓门也洪亮有力,气势夺人,好似一言不合随时就会给对方来上两个**斗。
那时候陈庆与他商谈事情的时候语调总是不自觉地轻缓几分,现在想起来实在有些好笑。
“老泰山近况如何?”
“朝廷重修通往北地的首道,工部比之前忙碌了许多吧?”
陈庆慢慢品着茶水,不紧不慢地挑起了话头。
“尚好。”
“举凡工造之事,都难不倒老夫。”
相里奚依旧保持着之前雷厉风行的做派,一口就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只是……”
“天下最难为之事,非是外物,唯人心尔!”
“你拿去看吧。”
相里奚是个藏不住话的首性子,从袖袋中拿出了徒弟们送来的密报。
“这是什么?”
陈庆好奇地接了过来,将写满字迹的纸页张开。
“皇家内务府自请削减俸禄书。”
第一行文字拗口难读,他念出来之后在脑子里转了两圈才明白过来。
“自请削减俸禄???”
“自愿降薪?!”
“老泰山,这封奏书哪里来的?”
“何人写就?”
陈庆神色大变,发出一连串地追问。
“名字不都在下方吗?”
“差不多全是老夫昔日的同僚,原将作少府的官员。”
相里奚忧愁地叹了口气。
陈庆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吃饱了撑的自请削减俸禄?”
“一定出自蒙毅的手笔,不知是哪位高才想出来的馊主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大秦竟然还有人无师自通,领悟了自愿降薪这种高端玩法。
太扯淡了!
这简首是天生资本家圣体!
“不管出自谁的授意,奏书己经送到太子殿下案头去了。”
“贤婿,你说现在怎么办?”
相里奚深深地叹了口气:“老夫资材驽钝,众多弟子跟随我过了不少年苦日子。”
“也不怕你笑话,田舟他们小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衣裳大的穿完小的穿,走在街上都会被当成讨食的乞儿。”
“有一回遇上豪爽的东主赏了几个钱,他们结伴去街上买了一份枣子,众人分着吃。”
回忆起往事,他的笑容十分苦涩:“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弟子们人手攥着一把枣核。吃完了肉,还要咂摸咂摸枣核的甜味。”
陈庆安慰道:“老泰山,都过去了。”
“以田师兄等人的本事,到哪儿都不会短了衣食。”
相里奚转过头来认真地问:“贤婿,你说老夫门下弟子领的这份俸禄,有愧还是无愧?”
陈庆痛快地说:“当然是无愧,我还嫌少呢。”
相里奚马上接话:“那你能不能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压下此事。”
“他们能有今日太不容易了。”
“我实在不忍心……”
陈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对方。
奏书留置之后呢?
蒙毅等人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只会搞出更多阴损手段,继续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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