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坦然地说:“是呀。”
“当时河边围观官民无数,陛下可有彷徨犹疑之色?”
扶苏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父皇己有决断,岂会顾忌外人的眼光?”
“本宫也应如是也。”
陈庆点了点头:“所以殿下无需叹气,也无需愧疚。”
“是非对错,来日终会有一个答案。”
扶苏无奈地说:“不瞒先生,本宫最近时常有力不从心之感。”
“夜深人静时辗转难眠,也会生出消沉颓丧的念头。”
陈庆笑道:“这才多久,殿下就起打退堂鼓了?”
“皇家子嗣众多,也未必没有其他适合继承大统的人选。”
“殿下要放弃吗?”
扶苏毅然决然地说:“不!”
“苍生黎庶饱受疾苦,本宫岂能弃天下人于不顾!”
陈庆喜笑开颜:“这就对了嘛。”
“告诉殿下一个秘密,后世有句金玉良言——当下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交给后来人解决,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微臣就是那个后来人。”
“您的一切苦恼和困惑,其实都着落在我身上。”
扶苏苦笑着说:“先生真有妙策?”
“父皇为了遏制功臣元勋坐大,都惹来了刻薄寡恩的风评。”
“您的作为有过之而无不及,朝臣恨你入骨。”
“山海皆可平,难平是人心。”
陈庆胸有成竹地说:“殿下不必长吁短叹了。”
“微臣既然敢夸下海口,自有十足的把握。”
“且听风吟,静待花开。”
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颔首示意后朝着偏殿外走去。
扶苏暗自纳罕。
朝堂之争,不亚于生死决斗。
蒙毅等人都摆明架势要取先生性命了,难道还有转圜的机会?
也未必不能。
说来说去,无非是利益纠葛作祟。
只要先生退出朝堂,并割让一些利益分给公卿世家,他们肯定欣然领受,与先生重归旧好。
再之后行分化拉拢之事,有个二三十载,彼弱我强,朝堂风向立时扭转。
“后世还有一句话: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如此一来,瞬间就变得简单多了。”
陈庆步伐轻快地穿过咸阳宫的林苑回廊,嘴里小声地自言自语。
蒙毅等人之所以如此仇视他,无非是因为没能占到工商兴起的便宜,又受他坑害损耗了大量家底。
可以理解,换了谁谁也得急。
徐徐图之,让封建贵族与工商新贵缓慢过渡陈庆不是没想过。
但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彼此冲突媾和,经过一两代、两三代人才能重新形成新的势力版图。
他等不了那么久,也担心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导致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为安全起见,唯有快刀斩乱麻!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残阳如血,真美啊!”
陈庆站在宫门前,惬意地张开双臂,遥望天边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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