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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军拂晓便直扑阏与城外的秦军,喊杀声震天。
秦军帅帐之中,聚将的鼓声还未敲响,众将便已聚集在帅帐前,直到聚将的鼓声敲响,才一股脑地涌入。与众将的急迫形成对比,王翦听着斥候的禀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将军,少将军被李牧亲率十万大军围困,必须立刻发救兵救援!”任嚣抱拳开口道。
王贲和任嚣都是羽林军中的将校出身,自然交情相对其余人要深些。
而随着任嚣的出言,其余人也纷纷出口。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李牧围攻王贲,若说没有抱着围点打援的主意,谁信?
若是单纯攻打王贲的大营,只需要五万人足矣,但十万大军将王贲围得水泄不通,那必然是想要围点打援。
然而这就是阳谋。
王翦能放弃王贲么?
易地而处,若是他们的嫡长子被人围攻,他们绝对做不到放弃。
但以王翦的身份,提出救援王贲,自然多少有点徇私的感觉,所以众将便向王翦提出救援王贲,这样王翦能满意这个结果,也不用冒着被弹劾徇私的风险,毕竟这是众将的一致提议。
这就是军中的人情世故,就如同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恶的大罪,有哪员将校被重罚,都会有其余将校站出来求情一样。
只是,王翦似乎完全不打算领受众将的好意,而是看着面前的沙盘分析着。
“此乃围点打援,李牧是笃定我会救援王贲,攻我之必救,逼我出兵与之交锋。”王翦平淡地分析着,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愤怒,却让众将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
“任嚣、冯劫,你二人领五万人……南下邯郸!”
王翦指向沙盘上邯郸的位置。
然而任嚣和冯劫二人却是同时一愣。
“啊?将军,此前您多次反对南下邯郸,说风险太大,于情于理此刻不应该去救援少将军么?”
其实早在秦军攻克橑杨的时候,西路秦军就已经具备了东进在赵国的腹地中心开花的基本条件。
只不过面对李牧这样的对手,王翦不想轻易冒险。
阏与不拔,秦军的后勤就会有被切断的风险,而后当初桓齮、李信等人在兵棋推演中遭遇国的那种后勤被断、前后夹击的歼灭战,因而王翦并没有执行这个计划。
但如今,既然阏与城守军和李牧的十五万大军都聚集在此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遭遇前后夹击的风险。
至于补给断绝,“义兵制”的履行前提是,秦军士卒自身的安危。
若是大军陷入粮草断绝的情况下,还不允许秦军以战养战,就地补充给养,那便是不通人情的法了。
“义兵制”之所以能被秦国的三位上将军以及一众将领以及底层士卒认可,不仅仅是因为俘虏比斩首的军功更高,也不只是军方高层看见了“义兵制”给秦国带来的好处,而是这些制度全部建立在秦军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说到底,法要应人情而作,能够得到大部分人认同的法,才能够得到落实。
当然,秦军征收粮草的目标,首先是那些在地方上不得人心、为非作歹的贵族豪强,其次是恶商,通常这两者已经能够满足一般情况下的给养供给了。
橑杨只剩下两万五千秦军,王贲那里还有两万五千秦军,根本挡不住李牧那十五万大军的冲击。
防御设施再坚固,也需要充足的人手来守的。
四万人,根本无法维持这样一道防线,许多纵深防御也根本无法维持。
而这种情况下被十五万赵军围攻的结局,必然是身死殉国。
“将军三思啊!”
不仅仅是任嚣和冯劫,其余众将也纷纷出言劝谏。
王翦这是将自己置于死地啊,主将战死,通常情况下他们就算立下泼天大功也免不了罪,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功过相抵。
但王翦替他们谋划好了一切,这五万大军若是能够南下将赵国腹地搅个天翻地覆,乃至攻克邯郸,这便是一场泼天大功。
加之又是王翦的军令逼迫他们南下,届时不仅无罪,他们反而都能立下大功,甚至于他们这些人中新增一位封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众将依旧反对这件事,拿主将的命来换取功劳,这种事情他们老秦人是做不出的。
“无妨,这是老夫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老夫不能用麾下将士的命,来换取我儿的一线生机。”
“况且……老夫未必会输!”
“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攻其所必救……”王翦喃喃着,一双虎目之中充满了森然的杀意,“老夫就拿自己和儿子的性命陪那李牧作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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