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线战场,秦军大帐之中,一片肃杀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须发皆白的王齮坐在大帐中央,紧握着一柄锋锐的秦剑,他的手中捏着一块干布,轻轻地擦拭着剑刃,每一次干布掠过剑锋,都会发出清脆的剑鸣声。
而大帐中的一众将领们则是被王齮这副沉默擦剑的模样弄得有些压抑,即便是屠睢、冯毋择、涉间、桓齮、杨翁子等人,也难以掩饰内心的压力。
王齮是位很好相处的上将军,没有什么架子,但此刻这位老将军的严肃表情和紧紧握住的剑,让他们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忽然,王齮停下了擦剑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将桌上的卷轴抓起,随手扔给了距离他最近的屠睢。
“看看吧,北路大军和西路大军传来的战报。”
其余众将纷纷聚集在屠睢身边,看着上面书写着的内容。
“我北路大军已攻克狼孟,跨过恒山,径直入代,十五万代地边军悉数北上救代。”
“我西路大军已攻克橑杨,李牧率十五万大军直奔翦而来,将军可趁此良机进军北上。”
两封来自张机和王翦的战报中,都透露出了二人已有所斩获,并且进展顺利的消息,而且张机成功离间了代人和赵人,牵制住了十五万代地边军,王翦也吸引了李牧那十五万大军的注意力。
也就是说,如今南线不过十万青壮临时编成的赵军!
疼啊!
这脸火辣辣的疼!
赵国的主要兵力全部被两员副将牵制住了,而王齮这位中军主将却仍旧毫无斩获,被赵军阻拦在中牟和邺城下。
耻辱啊!
虽然这两座的确是坚城,但王齮无法接受自己被一支青壮所组成的大军所阻。
“上将军,末将请战!”
性格最为刚烈的桓齮站了出来主动请战。
虽然经过了庞煖的吊打,但桓齮依旧如往日一般刚勇。
“末将也请战!”
一旁的涉间也毫不退让,他是当初被张机调入羽林军后升迁最慢的,毕竟他擅长的是战车的战法,而这个时代中,战车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很难有用武之地,若是不抓住其他立功的机会,这辈子很难再往上爬了。
“势头不错。”
王齮点了点头,对于众人的请战态度很满意。
知耻而后勇。
如今整个南路秦军都需要一场功绩来证明自己,而南路赵军主将扈辄所率领的十万赵军,就是王齮准备用来证明他这位大秦上将军宝刀未老的最好证据。
“杨翁子,你和老夫一同渡过淇水,无视中牟、邺城与武城、平阳四城,直扑**长城,做出要攻打**长城直扑郸邯的态势!”
杨翁子眼眸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向来求稳的他并没有对王齮这种危险的行军计划提出反对意见,只是默默抱拳领命出帐,准备大军渡河所需木筏。
“涉间、桓齮!”
“末将在!”
王齮指向沙盘上的邺城和中牟城,手中那柄经过擦拭后锋芒毕露的秦剑重重劈砍在这两座坚城的沙盘模型上,一分为二。
“你二人各领麾下两万五千人,围攻邺城、中牟城,老夫再给你们在一人增兵一万平阳重甲军,务必给老夫攻下此二城!”
“记住,三面围城,放空北门,若是赵军从北门而走,不必追赶,占领城池便可!”
“领命!”
涉间和桓齮瞪大了眼睛,旋即兴奋地接下了王齮的军令。
那可是平阳重甲军啊!
跟随王齮征战多年的精锐劲旅,更是王齮麾下嫡系王牌,而且一共只有三万人!
王齮这次将两万人调拨给了他们,这说明王齮已经下定决心要攻克二城了!
此外,这也代表王齮认可了他们二人。
精锐不轻易外借,毕竟一支精锐的练成,自有其特殊的练兵之法,带兵之人稍稍观察一二,便能摸索出些许练兵之法,而这些都是练兵之人的不传之秘。
但王齮将平阳重甲军调拨给涉间和桓齮二人,也就是代表王齮不介意让二人观摩平阳重甲军的练兵之法,这本身就是一种激励,平阳重甲军的参战也代表了王齮决绝的态度。
“屠睢、冯毋择,伱二人领兵直扑武城、平阳,同样围三缺一,放任赵军撤退。”王齮的拳头重重捶在了沙盘之上,而那个位置上写着两个字——界桥!
……
秦军的行动速度很快,杨翁子虽然求稳,但办事效率很高,王齮就这么看着杨翁子有条不紊地征集当地的船夫和船只,与当地百姓协商征用的费用,用王齮的话来说杨翁子“颇有乃父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