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前方有客栈歇脚!”大脑袋指着官道旁的客栈说道。
彭宇迫不及待地道:“饿死我了,待我前去探探路。”催动胯下马,抢到了前头。
一行人跑得灰头土脸,形色呆滞,后方不知何时会追上的敌人增加了无形的急迫感,迫使众人一夜一昼之间不敢稍停,每个人都已经来到了身体的极限。
客栈中有水有食物,带给仓皇的赶路人美好的想象。
“不好了,前面有人打起来了!”彭宇慌慌张张地折返,打破了众人的幻想。他脸色惨白,吓得声音也变了调子:“一地的血,看来死了好多人。”
谷雨面沉似水:“可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彭宇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地上躺了一片,我哪有那个胆子...”
话未说完,谷雨一磕马腹,冲了出去,大脑袋气道:“你这小子也不看个清楚,万一是自己人呢?”
彭宇嘟囔道:“就凭咱们这几号人吗?”
大脑袋回头看去,队伍中只剩十余名兵丁,老黄他们带着徒子徒孙已中途离开避难去了。
陈谱则一言不发地跟在谷雨身后追去,大脑袋心情有些烦躁:“别废话,跟上!”
客栈前几名兵丁与锦衣卫躺倒在血泊中无助地呻吟,大部分已然没了声息,而客栈的店老板和伙计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豹子“哎哟”一声惊叫,失魂落魄地下了马:“小涛!”他认出了自己的战友,紧接着更多熟悉的面孔进入他的视野:“顺子!”
谷雨下了马,夏姜轻轻趴在马颈上,调整着呼吸,兵丁纷纷从马上跳下来,寻找着自己的朋友。
“平安,醒醒!”
“国栋,你别吓我...”
谷雨痛苦地闭上眼,再次睁开:”还是来晚了一步。“
陈谱站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地道:“你该庆幸这其中没有潘从右和胡应麟的尸体。”
“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谷雨看着满地的尸体:“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士兵,都应该死在抗敌的战场上,而不应死于阴谋。”
陈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彭宇,去厨房找些吃食,带着路上吃。”
彭宇答应一声,战战兢兢地绕过血淋淋的战场,撒腿向客栈内跑去。
“顺子,你说...”那边厢豹子将顺子抱在怀中。
顺子小腹中了一刀,脏器从血口中流出来,眼见是不活了,两眼已经开始涣散,但仍强撑着道:“张回在客栈中设下埋伏,小白道长虽然识破了对方,奈何为时已晚,弟兄们留下断后,掩护潘大人和胡大人一路向天津逃去。”
豹子眼眶泛红:“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是我对不起老冯。”
顺子一怔,继而露出释然的笑容:“看来老冯与你说了,这样也好,我顺子客死他乡,原本还有些怕,但死在兄弟怀里,我...我知足...”剩下的话截然而止,脑袋一歪,没了呼吸,他的神情很安详,脸颊紧紧贴着豹子的胸膛,那里是温热的。
豹子再也禁受不住,嚎啕大哭,其余兵丁也纷纷抹起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