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回力战小白,几个照面下来,却发现小白出手皆是守势,心念电转之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对方在拖延时间。想到此处张回忽地手腕一转,将钢刀舞得密不透风,小白一时难以招架,连连后退,张回抽身便走,小白这才醒悟过来,正要追去,面前忽地跳出两名锦衣卫,将他夹在中间,小白心急如焚,但两人存的也是拖延的心思,更何况场间尚有数名兵丁,在锦衣卫的攻击下明显处于劣势,他若是离开,只怕众人皆是性命不保。
毕竟是患难与共的战友,小白紧咬牙关,一时竟犹豫起来。
那边厢潘从右眼见张回自后掩上,忽道:“田豆豆居心不良,但总不至于伤你性命,速去速去!”
胡应麟看看洪光,再看看潘从右:“要走一起走!”
“可以!”洪光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张回是个难缠的对手,他所率人马已经出现了伤亡,若被张回赶上,胜负又将出现变数。
胡应麟这才伸出手,被洪光一把抓住,扯到自己的马上。
胡应麟回过头,向潘从右伸出手道:“傻等着作甚,还不过来?”
洪光幽幽地道:“一匹马如何坐三个人?”
胡应麟的手僵住了,霍地回过头看向洪光:“你骗我?!”
潘从右静静地看着两人,似乎早在一开始便知道了洪光的心思,他看向胡应麟,目光中充满了暖意:“胡兄,此去京城道险且阻,你我从未想过放弃,这最后一程愚弟怕是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望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愿胡兄不忘天下公义,以百姓为念,不枉...不枉张相公的嘱托。”说罢深施一礼。
胡应麟眼泪夺眶而出,在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潘从右还是那个正直、勇敢的同袍,容颜苍老,但目光依然澄明,几十年前两人在书院中畅聊理想之时的那个年轻人也拥有同样的目光,跨越岁月的长河,用始终如一的目光审视着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
洪光舔了舔嘴唇:“对不住了。”
潘从右冷冷地道:“照顾好他。”
洪光点点头,一扯缰绳:“驾!”领着人抽离战团。
潘从右强打精神,催动胯下马裹挟在队伍之中,待见到前方岔路口,忽地一兜马头,与洪光等人分道扬镳。
“回来!”胡应麟声音喑哑,绝望地看着潘从右离去的背影,鲜血将他的后背染红,瘦削的身躯在马上踉踉跄跄,好像随时会跌落下来。
回来,我的老朋友。
锦衣卫奋起直追,追到岔路口时却犹豫起来,张回火冒三丈:“废物,你们仨去追潘从右,他对我们已经没用了,追上去杀了他,其他人跟我走!”
潘从右听得身后马蹄声,扭头看去,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才三个人吗?
但转念一想,张回所带人马本也不多,哪怕分出一人追击,那胡应麟生还的希望便大了一分。
他振奋精神,晃了晃越来越沉的脑袋,狠狠抽在马股上,马儿被撩拨得如颠似狂,慢慢向陡峭的山路上冲去,身后三人不敢怠慢,紧紧跟在潘从右身后,越追山路越是崎岖,潘从右的脸上、身上被道路旁的枝蔓刮得生疼,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稍慢,身下的马匹踩中碎石,身体失去平衡,打横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