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城,王宫。
秦王嬴稷暴跳如雷!
“熊午良,汝!汝安能如此!”嬴稷悲愤交加,拔出一旁剑架上的宝剑,冲着面前的长案猛劈数下,然后气喘吁吁地将剑扔向一旁。
剑坠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正如嬴稷心碎的声音。
消息已经传到咸阳了——说是熊午良大刀阔斧在封地里搞改革,动作不小。
进入战国之世以来,有了那么几个变法强国的先例,导致天下各国对于‘变法’二字都很敏感……像是熊午良在封地变法这样的消息,立刻就被当作重要情报送到各国君主的手里。
具体的变法政令,也被各国的‘高级参谋’们围在一起研究。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集权、打压豪强、鼓励耕战云云……
也算是烂大街的变法套路了。
要说不按套路来的也有——譬如北边儿那个赵国,现在也在搞甚么‘胡服骑射’的改革……当然,各国的君主都对赵国的变法策略报以嗤笑——
好端端的华夏不当,去跟戎狄看齐了?
笑死,戎狄胡人有什么好的?学他们风餐露宿?还是学他们生啖血肉啊?
估计赵国的变法,就是个笑话!
那个叫甚么赵雍的赵王,就是个满脑子胡人马粪的蠢货!
……
抛开赵国的搞笑变法不谈,楚国方面熊午良的动作,足以引起所有君主的警惕——
楚国会不会推动举国变法?变法了之后会不会骤然强大?对天下各国的生存造成威胁?
慎之!慎之!
再说秦王嬴稷,得到‘曲阳侯在楚变法’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楚王会不会照猫画虎推动全国性的变法……而是深深的绝望——熊午良,不会归心于寡人了……
寡人的真心,寡人的恳切……
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笑话!
熊午良!你好狠的心啊!
竟然将我的真心,毫不怜惜地踏于足下!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也不会有这么在意你的人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呀!?
寡人一片赤诚……
可你,却毅然决然留在楚国,离我而去……
痛!太痛了!
想想当初,熊午良出使秦国,在酒肆里的言谈甚欢……相遇是那么的美好,而结局却是那么可惜……
在短暂的痛苦之后,秦王嬴稷怒不可遏!
他沉思良久,最后目光一狠!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熊午良啊熊午良,既然你今生不愿为寡人的臣子,那就只能让你来生再归顺于我大秦了!
“来人,为我更衣……去见太后。”嬴稷粗重地喘息道。
……
宣太后刚刚批阅了许多公文,此刻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殿内的群臣赶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太后纤薄的衣物勾勒出来的曲线。
今日的政务,已经料理完毕,群臣纷纷告退,只剩下魏冉还留在宫中。
如今的魏冉乃是大秦丞相,权势滔天——自打去年冬天平定了‘季君之乱’后,秦国朝野的反对派被清洗一空,如今举国政务,皆决于宣太后和魏冉二人。
至于秦王……哈?什么是秦王?
“秦王驾到……”门外的内侍高声通禀。
宣太后和魏冉看过去,只见嬴稷大步匆匆走了进来,双目赤红,似乎刚刚哭过……
宣太后皱起了眉毛,很不客气:“我儿,为何如此狼狈?”
“国君之仪,可还记得?”
“这般轻浮,本后又怎么放心让你亲政啊……”宣太后长叹了一口气。
魏冉也连连点头。
嬴稷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当初酒肆中熊午良断言‘秦王嬴稷难以亲政’之事,不由得又是心中一痛。
痛的不是不能亲政,而是熊午良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嬴稷也不管宣太后和魏冉的眼神了,沉下心来:“儿今日来此,为的是熊午良而来!”
宣太后:?
魏冉:?
熊午良?这倒是一个耳熟的名字——哦对了,是楚国那个炙手可热的曲阳侯!
嬴稷一咬牙,开始沉声阐述——
先是说了熊午良当初展露出来的磐磐大才——秦法之弊,正是此人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