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见吴夫人脸色苍白,身体不住抖动,忍不住对郭嘉道:“先生,是不是先让吴夫人歇息下,明日再说?”
郭嘉淡淡道:“可以是可以,但也不过是拖了一天而已,于大局无补。”
“不过夫人可以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使君回来之后,该如何去做。”
吴夫人咬着嘴唇,缓缓抬起头道:“我没事,还请先生指教。”
甄宓见其脸色越发难看,对郭嘉道:“先生说的事情,我和吕夫人要不要回避下?”
郭嘉面色肃然,“吕夫人必须要听,至于夫人,我建议如果想要承担起袁家主母的责任,便不能回避。”
吕玲绮在一旁听了,疑惑不解道:“和我有关也就罢了,为什么一定要甄夫人听着?”
郭嘉淡淡道:“因为这是身为袁家女眷的责任。”
“等我说完,你们就明白了,到时候如果再有异议,我不会再插手干预此事。”
吴夫人定了定神,轻声道:“请先生指教。”
郭嘉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夫人,那我便说了。”
“夫人应该看到了,孙伯符遇刺,箭头有毒,命在旦夕。”
甄宓和吕玲绮虽然早就猜到几分,但听到郭嘉说出这个消息时,还是忍不住看向吴夫人。
吴夫人强忍着悲痛,说道:“先生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
郭嘉出声道:“身为使君谋主,若是连这些事情都猜不出来,万一让内宅混入敌对众人,那便是嘉之失责了。”
甄宓听了,面露苦笑,她认识郭嘉好几年了,也知道郭嘉的行事风格,但其面不改色说出这种公事公办来,摆明是没有任何想要讨好内宅的意思。
甄宓不禁在想,这么多部下,其实郭嘉才是对夫君最忠诚的人吧?
吴夫人怔怔看着竹简,轻声道:“妾身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郭嘉摇头道:“不,夫人能做的,远比夫人想得要多的多。”
“我就直说了吧,孙伯符若死,江东很可能大乱。”
“江东诸将,都是因为孙伯符,而聚在一起,如今这掌舵之人出事,那里面的情势就很复杂了。”
“我猜测,孙伯符肯定会把位置传给孙家人,但恕我直言,孙家诸子尚幼,母族吴家诸将关系太远,又不能压服部下。”
“而孙伯符的大将,很多先前都是割据一地的霸主,他们能被孙伯符压服,未必能服气其他人。”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有人心怀不轨,轻则江东局势不稳,重则掀起内乱,互相攻伐。”
“江东攻打江夏的谋划,算是落空了,而且刘表黄祖看到江东战乱,未必不会乘虚而入。”
“若是江东处理不好,便会有倾覆之危,到时候孙氏和吴氏能有多少人活下来,那就难说了。”
吴夫人听了脸色苍白,但她内政经验极其丰富,马上就听出了郭嘉的言外之意,出声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回江东主持大局?”
郭嘉微笑。“正是。”
甄宓和吕玲绮都没想到,郭嘉打的是这种注意,都惊讶的看了过来,郭嘉却是坦然道:“以夫人的辈分和孙伯符的关系,是最适平定江东局势的人。”
吴夫人想到尚且年幼的袁谦,心乱如麻,“可是我和夫君.的关系,要是江东知道了.”
郭嘉出声道:“请夫人放心,幽州这边将夫人身份隐藏的很好,到时候也会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但孩子是要留在幽州的。”
“即使孙伯符会猜出来些端倪,夫人也没有必要担心,毕竟母子关系,他也说不出什么。”
吴夫人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先生难道不担心我回到江东后,重新站在孙家一边,和幽州为敌?”
郭嘉微笑道:“那就是我的失策,到时候会向使君请罪。”
“当然,夫人能不能回去,还是要使君回来定夺。”
“而且孙伯符未必没有救,元华先生如今跟着使君在怀城随军,以其医术,未必不能将孙伯符救回来。”
“虽然希望不太大,但好歹值得一试。”
“当前,前提是吕夫人能将使君劝回来,夫人能和其当面分说,让使君亲自点头。”
“对于生死未卜的儿子,夫人也很想见其一面吧?”
甄宓心中有些震动,怪不得郭嘉要先说服吕玲绮去怀城,原来后面还有吴夫人这层关系!
郭嘉这做法一环套一环,怕是已经将所有情况都料到了,而且将人心揣摩把控地极为细微,摆在吕玲绮和吴夫人面前的路,是他精心选好的,对两女来说最好的选择,让人无法拒绝!
郭嘉沉声道:“当然,嘉只是一介谋士,凡事皆由几位夫人决定,嘉无权强求。”
吴夫人听了,心情复杂道:“妾会等着夫.使君回来,当面向其请求。”
吕玲绮也站起身来,她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随即站定,面色坚毅道:“我现在就打点行装,连夜从黑山通道赶往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