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方才说不愿连累我,我知晓这只是一句戏言,但师兄有大恩于我,乔蕤也并非是不知回报之人。”
她定了定神,极为肃然,一字一句开口言道:
“我愿意被师兄连累,今后若有不测,我也愿意同师兄一并受罪!”
眼前树影斑驳,静谧无声。
那双杏眸亮得惊人,对视时候,像是一束日光猝不及防照进了眼底。
陈珩眼帘微垂,淡淡看她片刻,又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此语不祥。”
他一指前方掩映在青竹绿荫中,若隐若现的楼舍,并不多说什么,只一笑道:
“先走罢。”
……
……
二日光景不过弹指即逝。
许是因流火宏化洞天将要落回鹤鸣山缘故。
在冥冥中的牵引之下,这二日间,异气沸腾汹涌,灵机生乱,倒是闹出了好几次地龙翻身的变故。
不过在场的都是修行之人,这点小事,也还不至于太过放在眼中。
在几个小族特意拿出几卷阵图,镇在东西南北的四极方位后,那些山石崩裂、飞泉断流的异状瞬得少了。
虽脚下还隐有震荡之感,却也比先前要好上太多。
而因后日,便是流火宏化洞天彻底坠回胥都天之时。
陈珩也一直是心怀戒备,留意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但出乎意料,那乔文敦也不知是畏惧玉宸派,又或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手脚。
竟是一次都未现出过行踪,鹤鸣山也太平无事。
这令陈珩微觉讶然。
但心下。
也着实松了口气……
那乔文敦据说是魔道六宗中神御宗的弃徒,因为脾性、行事极是和他老师投缘,所以也深得他老师的喜爱。
甚至不顾乔文敦世族的出身,将一身本领,几乎是倾囊相授了。
彼时的乔文敦。
可谓声名无量。
在十二世族之中,也是一等一的风光人物!
只是后来,乔文敦也不知到底是犯了何过,竟然将他师祖惹得勃然大怒,且此过非小,连他老师苦苦哀求,也未能将乔文敦保全,只能无奈看他被开革出山门,成了神御宗的弃徒。
但纵然是遭了如此责罚,可在乔文敦老师的奔走出力下,乔文敦一身得自神御宗的修为,却还是没有被宗门收回。
居然容他将道果全须全尾带回了密山乔氏,到底成全了一番师徒间情谊。
此事一出,在当时也是惹得议论不小,一片哗然。
令不少宗门弃徒闻讯眼红,皆是嗟叹不已……
随着时过境迁。
而今的乔文敦修为早已精深无比,一身道法也自是炼得神妙。
且他身为密山乔氏的实权人物,以世族的万世积累,手上想必也不缺护身至宝。
渊虚伏魔剑箓尽管杀力无匹,一旦发出,便难有阻抗之物!
但为了稳妥起见。
能够省却一桩未知的麻烦。
总归也是好的……
这一日。
陈珩正在静室中打坐,默默参悟功决。
忽听得门外有一阵叫喊声音响起,言辞甚是骄横无礼,还隐约夹杂着他名字,皱了皱眉,便也起步来到室外,将目看去。
而远远门处,只见一个面目陌生的蓝衣修士手拿木盒,正同守在楼舍外的几个奴仆争执了起来。
两方吵吵闹闹,语声甚是响亮,叫几个路过的小族管事都忍不住将目光投来,隐约摆出一副看戏的做派。
“出了何事?”
陈珩道。
一见他出面。
那几个奴仆也瞬时精神一震,忙凑过来,七嘴八舌向陈珩诉苦。
在这嘈乱语声中,陈珩也是得知了。
这蓝衣修士也不知是哪来的狂生,一到得此间,便大摇大摆命奴仆将陈珩唤出,说有要事欲同陈珩吩咐,姿态甚是轻慢,言辞也不甚恭谨,俨然是故意要寻衅的模样。
似这等得罪的人的事情,那几个奴仆自然不敢为,只能赔着笑脸,好言相劝,希冀可以搪塞过去。
不过蓝衣修士却变本加厉,愈发骄狂。
以至最后刻意立在楼外,大吵大嚷,惹得来往的管事、奴仆纷纷注目,将此地闹得直如市井一般。
听完这几个奴仆的诉苦后,陈珩不禁冷笑,这必是世族那边的手笔,欲给他一个难堪瞧瞧。
不过如此拙劣的寻衅,直来直去,叫人一眼就能够猜中心思。
想来主事者也并非是世族出身的几位上师,应是下面的小辈私自所为。
而今他身在鹤鸣山之中,众目睽睽下,世族纵有鬼蜮手段,也不好施展。
所谓应对,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他心中倒是泰然自若……
“我便是你要见的那个陈珩,是阁下有言语要同我分说?”
这时。
他目光一扫,便落于了那个蓝衣修士脸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