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北戮州。
当初陆羽生掀起的那场“中琅浩劫”,非仅是令中琅州脱离了胥都天,从昔日十州四海变作了今天的九州四海景象,还累得北戮州被打得崩碎,不复全体。
即便后来是被北极苑的北极老仙施以**力,重聚了陆洲的形体。
但那道杀剑留下的创痕,仍是让北戮州死气压过生气,阳清不得出。
至少现今。
还不可作为是修道人安置宝体的上等居所……
而那些在天宇之下,宇宙虚空中所谓的地陆、界空之流,就更不必多言了。
谢羽在胥都天这座大天中修道,生长与斯,对于寻常天宇之流,都是不甚放眼目中,至于地陆,则又更不堪了些……
但他不愿去西方二州和北戮,亦不愿将身远遁,去天外的地陆、界空栖居。
原因不过是这些地域皆不是适宜仙道人士服气修行的清净道场。
他已是金丹修为,若想要再进一步,成就元神,一个“地”字,却是断然缺不得!
但据童子的所说,让他留在东弥州,不做走动,这固然是少了奔波之苦,
可那等施为。
就无异于是在闭目等死!
陈养义和陈素死后,君尧是如何发作,如何用玉宸来做施压,那些世族又是如何割肉流血,争先向外推出棋子的……
当时作为观者的谢羽可是记忆犹新,忘却不得!
就连几个权位深重,连他见了都要躬身行礼的主使老人,也被毫不留情揪出,一剑下来,便是人头落地!
只是碍于家声和颜面,才传出个寿尽羽化或突遭外劫的名头,草草掩饰了死讯,不至于外人所讥。
那一幕偶然回想起来,叫谢羽都不禁是心有余悸,眉头狂跳。
为宗族计,为形势逼……
他谢羽的确是能舍了玉宸派的一切,不顾性命,行险一搏,将陈珩这个祸患扼死在掌指之间,为宗族灭去一个后患大敌。
但若是像童子所言,在杀完陈珩之后还留在东弥州。
那无疑是将项上人头,洗净了送至玉宸派面前。
这一点。
是谢羽决计无法忍受的!
纵是死,他已应死得轰轰烈烈些,不是像豚犬一般,无所作为的被宰杀!
……
“玉宸道子要死了,他再也提不起剑,杀不了人了。”
这时。
童子摇头。
惊骇中的谢羽陡然一怔,心中高炽的怒焰微微一滞,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
数息后。
他又问了一遍:
“什么意思?”
“不出七日之内,君尧必死!这是我等世族的几位大前辈合力推算出来的,还请动了谷玄幡,结果必然无误!”
童子咂咂嘴,感慨万千:
“而在君尧死后,这偌大玉宸,偌大的四海九州,又还有谁会替陈珩真个出头?米景世、荀秉,还是什么公输兄弟?
这些人或是能够为他出头,但绝然不会为他拼命!到时候纵你杀了陈珩,会惹出些风波来,但也不妨事,毕竟……”
童子笑了笑,道:
“那时候,君尧已经是寿尽坐化了啊。”
谢羽目瞳骤然一缩。
默然半晌。
君尧即要寿尽坐化的传闻流传甚广,但凡是有点门道的,皆是知悉,而他谢羽自然也未被蒙在鼓里。
只是他未想到。
这一日。
竟是来得如此之速。
让他这个世族中人在乍闻此事之时,都是忍不住心惊……
“谷玄幡,这不是天尊当年亲手炼出的那桩仙宝吗?他一向桀骜难驯,此番竟会帮忙推算君尧的生死?”
在压下心底的那股震愕后,谢羽问。
“都是天尊一脉,事关兴亡大计,谷玄幡怎能置身事外?”
童子反问,旋即笑了一声,又道:
“如何,我跟你说了君尧将死之后,现在可放心了?杀了陈珩后,你便放心留在长右罢,族主他可还有大事相托于你呢!”
七日之内。
君尧必然寿尽……
谢羽心头计算了一番。
那时,只怕正值是众弟子出行流火宏化洞天的前夕,在离了山门后,倒是方便在路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