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三天,皇帝真的是多上朝会近大臣,亲裁奏疏远小人了。
新任的司礼监掌印张锦乖巧而低调,一点都不多插手。
挨过教训的张佐开始专心留意张太后。对于皇帝已经定下来要追尊兴献王帝号、为王妃加后号的事,她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朝会也平静了下来,天子不再咄咄逼人。
朝会一半晨跑的事情也没再发生:听说还是每天在跑,但改成了朝会开始前。
就算这几天雷雨阵阵,雨还不算大也没停。
这个你也不能说他是怪癖,强身健体嘛。
但是呢,想到皇宫里有个大明跑帝,终归怪怪的。
所以朝会上杨廷和也诚恳地劝过了:下雨天就别跑了,要是跌倒了或是着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
皇帝从善如流:要是雨太大了,自然会停,现在这点雨,之前在安陆也一直坚持。
朕的身子骨没那么脆。
而朝会上,皇帝也只是平静地问诸人对于诸事的意见,然后还是强调先形成详细方略呈递上来,再与阁臣们商议做出决定。
似乎只要不继嗣一事过去了,朝堂中有一股就事论事的新风气,天子就满意了。
其余的,真的都是一派少年天子倚重辅国重臣的祥和局面。
杨廷和泪目。
当然了,情况有一些新的变化:许多事需要上奏之人或者部门拿出方略来,内阁的票拟余地似乎小了很多。如果不是事涉多个部门、互有争议的那些方略,内阁似乎只能做出一点补充而已。
但像王琼这样的人物,会在自己管辖的吏部事务上留出让内阁补充建议的余地?
至于阁臣反对,那是另一回事。
在朱厚熜表明了态度说要“考察百官才干、品性”的基调下,目前的王琼这些人竭力表现着才干与忠诚,其他中高层官僚也都不希望被天子看到什么“无能、无德”的一面。
朱厚熜要的效率暂时存在,但这都只是表面的。
钱宁、江彬籍没家资的处理方案,没定下来。
重设三大营的方案,朱厚熜关心的被裁撤官军怎么安置的问题,武臣关心的新三大营编制规模、官员设置的问题,文臣关心的兵权相制问题,都没定下来。
因为五军都督府那群渣渣,到现在也呈不上属于他们的方略!难道就让文臣与兵部一手安排?
朕心实忧!
“徐公爷,徐都督!”五军都督府中,郭勋满脸焦急,“您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这陛下重设三大营一事已经定了下来,您得领衔上奏,把选练方略和各营武将之选都拿出个方略啊!咱五军都督府没个方略,兵部那边可就拿主意了!”
“……你是左军都督府都督,你还代祭了天地,你也可以拿出方略啊。”徐光祚顾虑重重,看向了旁边比他年纪更大的朱辅,“成国公,您老是怎么看的?”
朱辅一個个地看过去,除了徐光祚、郭勋,还有英国公张仑、泰宁侯陈儒、代父而来的西宁侯世子宋良臣、代重病祖父而来的咸宁侯嫡孙仇鸾……
可谓是在京勋臣的大聚会了,选在了五军都督府,所为何事无人不知,所以现在才不怕。
但朱辅觉得大家都怕得很,包括他自己在内。
他长叹一口气:“咱们拿出来的方略,又怎么比得过兵部拿出来的?你们各家的师爷管家都是什么样的货色,心里不清楚吗?三大营交给咱们,你们练不练得出来陛下要的精兵?”
重设三大营确实很诱人,但现在这些世袭的勋臣武将是什么人?
永乐宣德正统前期的那些些公侯伯又是什么人?
当年攻克交趾身为赫赫的英国公张辅的孙子张仑惭愧地低下了头: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看到这种局面,有心把握机会的郭勋急了:“历来京营就是勋臣执掌,拱卫天子以镇诸边。现在陛下想要京营是真正的精兵,我们勋臣武将难道要让陛下失望吗?陛下之意,必是希望我等能别这么窝囊!”
本只是来请这些老资历勋臣们帮自己说说话、将来好顺利承袭爵位的仇鸾尝试着开了口:“诸位长辈……要不……去贡生里请两位来捉刀?殿试在即,他们按咱们的意思帮咱们拟的方略若是入了陛下青眼,应该是一桩美事吧?”
有心在此事上立功的文臣都围绕着兵部与阁臣在建言献策,五军都督府这边不能说是无人可用吧,只能说是基本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