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迎来转机,他恐怕还需要一两分本事,继续守住。
到了快拂晓时,是井坪的东北方向忽然传来鼓声。
“平虏卫来援!”
数千人的呐喊传到井坪南郊,平虏卫在哨探侦知了井坪动静极为大的夜间攻城之后,终于加快了脚步。
夜间行军虽难,但拂晓时抵达也最好让敌人措手不及、便于站稳脚跟。
郭勋喘着粗气,抹了抹脸上血迹:“平虏卫来了!还没完!再加把劲!”
他在期待着俞大猷,他说今天他要去偷袭乃河堡的。
鞑子当然不会死心,但已经又战了一夜,他们总该休息休息吧?
衮必里克却没有下令收兵。
那边的明军要过来,同样还需要穿过井坪城。
半个时辰需不需要?
也许井坪城是破不了了,但这大同总兵已是风中残烛,只差最后一口气吹过去。
晨光渐渐起来,第一缕阳光从东往西照在井坪西面通往黄崖山、乃河堡的山口处,同样响起了声音。
不多,只有百人。
可是那面旗帜,鞑子很熟悉。
那些人的装束,鞑子也很熟悉。
包正川率人出现在那里,隐在阵中。
“太原镇来援!乃河堡已破!鞑子守军并伤兵三千尽歼!大明万胜!”
只是百人齐齐喊出的声音,但郭勋身边的兵信以为真。
只是百人,却成为了压倒衮必里克内心的一根稻草。
这人数很对,那个俞大猷手底下,应该确实只有这一些能组成那怪异阵法的兵了。
这夜,乃河堡还有过哨骑来,那里安然无恙。
他不信什么太原镇能从偏头关去救援黄崖山、攻破乃河堡,可是他疲惫的将卒受不了那面旗。
准确地说,此刻疲惫的他们,畏惧那面旗。
第一缕晨光照耀井坪城后,连夜的激战终于落下帷幕。
累了一夜的蒙古骑兵不能就这么冒然撤走,井坪守军和郭勋只剩下不到六百人的部卒也无力再冲击他们。包正川只有百人,同样杯水车薪。
就算平虏卫,也是一夜行军至此。
可是平虏卫既然到了,郭勋既然坚持下来了,套虏入寇只怕真的要被拦在井坪以西了。
接下来,休整中的衮必里克必须确认一点:乃河堡到底怎么样了。
那一百鸳鸯阵兵堵在去乃河堡的路口,蒙古哨骑只能从其他更不熟悉的山路去往那边。
这样会更耗费时间,但大家都需要休息,也都在各个方位僵持着。
鸳鸯阵兵虽只百人,可那残余的近五千骑,愣是没有去冲杀。
旁边还有平虏卫和井坪守军、郭勋麾下残军虎视眈眈呢,那一百人身后的山道里,会不会也有惊喜?
“这就是俞大猷的鸳鸯兵吗?”郭勋两眼冒光。
一直到了中午时,三五声马蹄自西响起。
鸳鸯阵散开,年轻的山西新科解元杨博手持长枪,挑着一个头颅出来了:“太原镇来援,游击将军俞大猷率部与之一同克复乃河堡,鞑子守军并伤兵三千尽歼!虏酋头颅在此,大明万胜!”
望远镜中,郭勋看得到那是新鲜的头颅,不是黄崖山上之前就斩的首级。
那人是谁,他不认识。
但是鞑子应该认识吧?
那柄长枪被另外一个真正的兵卒拿到了手上,他的骑术显然更好。
纵马出阵,他绕向鞑虏所在的方向,同样喊着那句话。
从那边的骚动之中,郭勋确认了真假。
他只觉得热血沸腾:“大明万胜!结阵!前行!”
俞大猷!俞大猷!
郭勋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可他就是做到了。
“大明万胜!”井坪城中也传来欢呼。
“大明万胜!”平虏卫自井坪城北也缓缓地压了过来。
衮必里克看得分明,那确实是自己留在乃河堡的那个将领。
现在,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明人用他的部将首级夸耀武功、像他之前对井坪守军做的一样侵蚀他的军心。
可是,真的大势已去了。
俺答!怎么会让大同总兵不顾那边的压力到了这里来?
俞大猷!
俞大猷!!!
“冲散他们!回迎恩堡!”衮必里克不再犹豫,指向准备拦住北面的平虏卫。
一心回家的骑兵,没有步兵拦得住。
顶多……再丢下一些尸体……
郭勋同样望尘莫及,只有总算赶来的平虏卫能捡一点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