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时间太短,事发突然,景王又不肯说,臣还不知道萧风打景王的原因。”
嘉靖心里默默祈祷:什么错都行,杀人都没关系,千万别是谋反,千万别是谋害裕王!
只要不是这两件,天大的事朕也能……
“他偷东西。”
群臣默然,然后哗然,七嘴八舌,连柯子凡也愣住了。
严世藩并没有告诉他全部内情,自己被小妾切断了腿也确实不是啥说得出口的事儿。
可偷东西,这算个屁大错啊!别说是皇子王爷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偷东西也最多是揍一顿的事儿。
嘉靖松了口气,接着又恼火了,偷个东西而已,景王还是个孩子呢,你这当师父的就动手啊!
严嵩怒道:“景王年少,偷东西算什么大罪过?你这分明是心存偏袒,借题发挥!”
严嵩这句话,很有深意。如果是平时这样说,他是绝对不敢的。
因为他指责萧风心存偏袒,其实是隐隐涉及了皇子党争的,这很危险。
根据牛顿第三定律,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
严嵩指责萧风偏袒裕王,反作用力就是人们马上会想到,严党是偏袒景王的。
而嘉靖对皇子党争是最敏感的,比普通的党争还要敏感几倍。
历史上杨继盛最终就是被严世藩找到奏折里牵涉了皇子,而最终被干掉的。
但在此时,严嵩借着景王挨揍,万岁生气这样的节骨眼,假装怒不择言,把这句话说出来,别人就不会想到他,只会怀疑萧风!
萧风当然知道这老鸭煲的心思,他苦笑着说道。
“偷东西本身不是大罪过,若是放在普通人家,最多长大了出个小偷,可若是放在王爷身上……”
萧风顿了顿,体现了一下戏剧效果,然后淡淡的说:“偷东西,就是想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
按理说王爷长大了,应有尽有,还有什么可偷的呢?”
嘉靖心里一动,听萧风接着说:“可偷东西是一种习惯,一旦养成,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所以普通人家的孩子偷东西,尚不用严管,若是王爷皇子偷东西,那就要用天下最严厉的方式管教!”
严嵩听萧风这一绕,就知道情况不妙,他只能假装听不懂,转移话题。
“管教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何你要掌掴王爷?这一节你若说不通,前面的所有狡辩就都是脱罪之辞!”
这也是所有人认为萧风最说不过去的地方,你说的再有理,你为啥要动手打人啊?
难道你不知道,不管你多有理,只要动手了,就没理了吗?
萧风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严嵩:“严大人,这是我道门的管教规矩,你不懂,就不要乱问。”
严嵩知道萧风想把这最难的一节胡扯过去,岂能让他如愿,冷笑道。
“打人还成规矩了?好,你说出道理来!”
萧风无奈地看着他:“是不是我说出道理来,此事就算作罢?”
严嵩心想哪有那么容易,他刚要开口,嘉靖淡淡地说:“若有道理,自然作罢。”
严嵩一愣,既然嘉靖开口了,他也不能死咬着不放。反正他压根就不信萧风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萧风目视严嵩:“大人博学,可听过当头棒喝吗?师父给徒弟讲道理,徒弟若是听不懂,师父就给一棒子,徒弟就开悟了。”
严嵩一愣,他当然听说过:“萧风,当头棒喝是佛门传道的规矩,你是道家,不要浑水摸鱼!”
萧风淡淡地说:“佛道同源而异路,但传道授业解惑的道理是一样的。
佛门用棍,太粗暴了,所以我用手,要温柔很多。”
严嵩冷笑道:“当今万岁就是道门真人,道门中有没有这样的规矩,万岁会不知道?你糊弄谁呢?”
萧风摇摇头:“道家开宗立派,各派规矩不同。有的吃素,有的不忌荤腥;有的不近女色,有的娶妻生子。
各派有各派的规矩,只要心中有道,一心真善,大道万千本就和而不同,无需拘泥。师兄,我说得可对?”
嘉靖点点头,表示没毛病,不过你打我儿子还是不太好,下回最好不要打了。
严嵩急了,向嘉靖施礼道:“万岁,萧风一口一个大道万千,万岁学究天人,可听过哪一门哪一派有过掌掴传道之法吗?”
严嵩知道,牵涉到道家之事,嘉靖都是很认真的,他也犯不上为了萧风而胡说八道。
果然,嘉靖淡淡地说:“朕不曾听过有此法门。”
严嵩大喜,还没说话,半天得不到表现机会的赵文华终于忍不住了,抢在义父前面开口表现。
“萧风,万岁都说了,你这就是胡言乱语,企图脱罪!
掌掴传道之法,究竟是哪一门哪一派的规矩?说不上来了吧!
你说,你说呀,你不是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