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视线下移,落在她脚边的水桶上:“常娘子的伤好了吗?”
除却脸上的那些,她肩膀上也是受了伤的——
常岁宁知晓他问的应是肩上的伤,便道:“都是小伤,挑水不便,提水倒不影响。”
“常娘子还真厉害……”元祥由衷地称赞了一句,却仍旧不解:“只是常娘子为何要来亲自打水呢?”
且女使还背着柴——
“此行既为祈福而来,自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常岁宁坦诚道:“提水既能练耐力,又能积攒功德,倒也一举两得。”
崔璟:“……”
时间管理的很是合理。
他看向对方的身姿气色面貌,道:“常娘子进步甚大。”
同那次在驿馆中拔刀时相比——
“当然。”常岁宁毫不谦虚地点头:“因为我很勤奋。”
力气这种东西很讲规矩,只要肯练,就一定能看到回报。
崔璟默然一瞬,点头:“……的确。”
常岁宁无意多做耽搁,正要提起水离去时,忽听不远处有一阵混乱的嘈杂声传来。
崔璟交待元祥:“过去看看出了何事。”
“是。”
元祥走到一半便折返,且身边多了个熟人。
“小阿鲤!”那身形如山的中年男子惊喜不已,朝常岁宁快步走来。
“阿点,你怎来了?”常岁宁意外地看着他:“不是让你在家中等我回去吗?”
元祥与崔璟说道:“巡逻的弟兄们见是点将军,便将人带过来了。”
“可我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你回来。”阿点委屈巴巴地道:“就只好偷偷过来找你了。”
常岁宁无奈看着他:“我说了要出来七日,不是给了你彩墨,让你每日在纸上画一道吗?”
“我喜欢绿色,没忍住拿绿色多画了几道,我数了数,已经画足七道了!”
常岁宁只能用沉默表达钦佩。
崔璟适时道:“无妨,我会使人安顿好前辈。”
“小璟,你也在,太好了!”阿点这才顾上崔璟,解下肩上包袱,取出一只油纸包,打开只见是几只烧饼——
“吃烧饼,我特意给你和小阿鲤带的!”
对上那双清澈盛情的眼睛,崔璟唯有拿起一个。
“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打架的。”阿点诚恳道:“我知道错了,等回了玄策府,我自会去领罚的!”
“但我先不回去。”他说着,指向常岁宁:“我还要跟小阿鲤玩儿呢!”
崔璟点头:“不着急,待前辈何时想回去再回去。”
只是点将军心性不稳,离开玄策府这么久都没想着要回去,这是从未有过的——
崔璟下意识地看向常岁宁。
阿点已朝常岁宁走了过去:“小阿鲤,给!”
常岁宁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此时倒是真的饿了,接过烧饼,在一旁光滑的石头上坐下,就这么吃了起来。
阿点蹲在她身边也吃起了烧饼。
他身形尤为魁梧,这般蹲在少女身边,像是一头乖巧的大狮子。
只是他刚吃了两口,咀嚼的动作就忽然一顿,猛地瞪大了眼睛:“小阿鲤,你怎么受伤了!”
常岁宁:“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来年才能发现呢。”
“我又不是瞎子!”阿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手里的烧饼都丢了,当即就开始撸袖子:“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打回来!”
说着,又看向崔璟:“小璟,如今不是你在管事吗?小阿鲤被坏人欺负了,你怎么也不管一管!”
在他眼里,凡与玄策军有关之人皆是一家人,而如今代替殿下成为了这一家之主的是崔璟。
大小事,便都该归他管。
突然失职的崔璟沉默了一下。
常岁宁替他正名:“他管了的。”
崔璟便配合着点头。
他的确管了——多管闲事也算管吧。
“我们已经合力将坏人打跑了。”常岁宁边吃饼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还差不多。”阿点重新在常岁宁身前蹲下,苦口婆心地道:“你可不能再被人欺负了,不然殿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见常岁宁看向自己,他认真道:“殿下最不喜欢看到我们被人欺负了。”
常岁宁将饼咽下,垂眸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