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来,砸到常阔榻上:“关大夫来之前,若疼得厉害,就先吃着这个。”
养在宣安大长公主府上多年的关大夫是哪个,常阔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些年来,那位关大夫,常折腾出一些新药来,专治他的腿疾。
想着这一茬,常阔的语气无声变得和气了些,捡起那瓷瓶,随口嘟囔着问了一句:“……一同来的,怎么还分两路到?”
大长公主没答话。
常阔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得,扭头看向她。
哦,是她赶路赶得急……把关大夫甩在后头了吧?
被常阔这么盯着瞧,大长公主只觉浑身不自在,此刻任凭外头是刀山火海,她在此也呆不住了。
见她抓起幂篱,转身往外走,常阔忙问了一句:“等等……你是怎么来的?”
宣安大长公主脚下一顿:“骑马!”
“骑马啊,够累的……”常阔道:“那就在府上歇几日吧。”
又补一句:“好让马儿歇歇脚。”
“……”宣安大长公主刚缓和下来的脸色一黑,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她气冲冲往外走的背影,常阔倍感舒心地哈哈笑了两声。
而后,他从那瓷瓶中倒出了两粒药丸,塞到嘴里,顿时脸色大苦,五官皱作一团——这女人,存心想苦死他是吧!
这厢,宣安大长公主刚走出去,立时就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饶是大长公主一贯从容自若,此刻也不禁觉得有两分局促。
但她气势在此,又戴着幂篱,表面看不出异样,面对那些朝她行礼的武将们,尚能气态如常地微一点头。
虽未有言语,但气质上也足以叫人一眼看出不同寻常之处……这身气度,绝不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娘子。
老康定睛瞧了瞧,看着那背影,轻“嘶”了一声,低声自语道:“看起来怎么有些像是那位……”
那位?
哪位?
金副将恨不能化身一阵飓风,将那幂篱掀翻去,好叫他一睹真容。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而王长史仗着长史的身份,直接跟了上去,金副将只能向老康打听。
老康却一副嘴巴死严的模样,只朝金副将摆摆手,兀自揣着秘密离开了,也没再提进去看望大将军的事。
金副将:“……”可恶,揣着这么大一个秘密不与人分享,睡得着吗?
金副将辗转数步之后,干脆也直接离开了。
他怕进去见到大将军后,大将军想起来玉佩之事,会就此收回去!
这枚玉佩,是他在这桩秘事中所拥有的唯一资本了!
金副将下意识地想多捂一捂。
此刻,王长史已经察觉到了宣安大长公主的身份。
他是未曾见过这位大长公主的,但他见过摇金——先前常岁宁刚上任时,摇金曾代表宣安大长公主府,来此送过贺礼,以及商谈通商之事。
王长史对摇金印象深刻,毕竟既是金山又是债主来着。
“此乃我家大长公主殿下。”事先有过大长公主的准允,此刻察觉到这位长史已经有所猜测,摇金便也不再隐瞒。
王长史眼睛一亮,还真是啊!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见着活的金山了!
面对这位大债主,王长史的态度很是客气,驻足之下,连连施礼。
“长史不必多礼。”宣安大长公主道:“此番我不过是来瞧一瞧那只不着家的皮猴儿,无意惊动太多人。”
言下之意,这是看女儿来了,看望常阔,只是捎带着的。也意在表明,此行不宜声张。
王长史立时会意:“是,下官明白。”
王长史很快将大长公主在府上的住处安排妥当,之后,又私下向摇金询问大长公主的饮食喜好等等。
摇金大致答了些,笑着道:“殿下说了,贵府事忙,不必为此太过费心,余下的我们自行安排即可。”
王长史表面应下,但心中却不敢这样想,如此贵客,他若招待不周,岂不显得江都刺史府太过失礼?
回去的路上,王长史还在琢磨着此事,饮食起居,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体现不出太多刺史府的待客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