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吉看着眼前元祥不似作假的关心,只觉这分明是独属于赢家的松弛与大度,不屑再拿他当对手看待了,方才待他如此友善!
长吉倍觉受辱,元祥察觉到他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回头我请你喝酒,上回在灵州时,我答应过为你庆功的!”
不远处,众官员间,魏叔易正含笑向崔璟道:“魏某与太女殿下在京中等候崔大都督已久,今日总算等到崔大都督凯旋。”
崔璟看着他:“辛劳魏相这般尽职挂念崔某,来日必当设宴摆酒相谢。”
“这酒我来摆!回头都去我那里!”常阔爽朗开怀地笑着,拄着虎头杖走来。
崔璟抬手向他行礼:“常大将军。”
常阔满眼笑意地点头,伸出一只手去,先是拍了拍崔璟的肩,再又捶了捶崔璟的胸膛,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
虽是酷暑赶路难免清减些,但人还是相当结实的,他很满意。
他已听孟列大致说了,从某方面来说他也算半个岳父,做岳父的验看验看也很合情理吧。
做完了岳父该做的事,常阔问起当爹的该问的话:“对了,我家那臭小子可也在这先行队伍中?”
崔璟点了头,回头看向渐渐跟上来的人马。
乔玉柏已快一步迎上前去,朝着刚下马的人影招手:“岁安!”
“玉柏!”
常岁安丢下缰绳快步走来,一把将乔玉柏抱住,重重地拍了拍乔玉柏的后背,乔玉柏只觉心肺都要被拍出来了:“……仗果真不是白打的,你这力气又见长啊!”
“那当然,咱们都快五年没见了!玉柏,你也变了许多,像个大人了!”常岁安边看向人群,边问:“我阿爹和宁宁来了没有?”
“都来了!”乔玉柏交待道:“但你待会儿切记……”
然而话未说完,常岁安已然迫不及待地快步奔了过去。
李岁宁和常阔走了过来。
常岁安高兴得像个三岁孩子,几乎要跳起来喊:“阿爹,宁宁!”
“啪!”常阔一巴掌甩在儿子脑袋上,瞪眼道:“什么宁宁,喊殿下!”
提醒未遂的乔玉柏毫不意外,嗯……毕竟他也因为这个挨过父亲的打。
“阿爹……”常岁安陡然红了眼眶。
倒不是因为疼,阿爹也没使两成力,否则他少说要飞出两丈远,他只是……太怀念阿爹的大耳刮子了!
要知道,他足有一千八百日没见过阿爹了!
常岁安撂袍向常阔跪了下去,哽咽着叩首:“阿爹!儿子不孝,一直都未能在您身边侍奉呜呜呜……”
常阔很觉丢人现眼,正要将人拽起来时,忽听身后有响起,伴随着略急促的脚步声:“岁安回来了!”
常岁安抬起头,便见大长公主带着李潼快步而来,常岁安先是唤了句“李潼阿姊”,再想唤大长公主时,却不知在此等场合下要如何喊才合适,便拿征询的目光看着已经相认过的阿娘。
他跪在那里,泪眼汪汪,弱大乖巧,落在一位母亲眼中自然是可怜可爱,无法拒绝,加之大长公主认为这是个挑破的好机会,遂在常阔看不见的角度,向常岁安悄悄点头,投去慈爱鼓励的目光。
于是,常岁安嘴巴一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阿娘!”
而后,一声同样响亮哽咽的应答响起:“诶!我的儿!”
常阔眼睛一瞪,头皮一紧:“?!”
就这么当众喊破了?
他还等着再拿一拿乔,让李容这女人在他身上多花些心思呢!
这一喊一应,清晰地传入了在场许多人耳中。
除了傻眼的乔玉柏之外,一道道震惊的视线投来,众人只见宣安大长公主上前几步,含泪扶起了那位征战归来的常小将军。
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
先有——太女殿下执上将军之手,不知究竟是君臣相和还是另有内情?
此刻又忽闻——宣安大长公主与常小将军以母子相称,不知这声母子是源于血缘,还是跟了忠勇侯甘为大长公主裙下之臣的身份?!
若是后者,依照大长公主的性情,何至于如此动容失态?
若是前者……岂不说明,忠勇侯和大长公主在许多年前便瞒着大家偷偷生了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