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 634 原为女儿身(3/3)

李隐在拥簇之下,刚行至祭台前,未及登阶而上,乍见此象,脚步慢慢停下。

四下顷刻间变得嘈杂。

无数双视线皆定在了那道苍老的身影上。

那身形清瘦的老人,身着绯色官服,但因官帽除去,现出银白发髻,额间系丧布,而与周遭盛大庆典之气格格不入。

风拂过其脑后垂落的丧布,他身躯笔直,风骨卓傲,立于祭案旁,纵不知其缘由,却予人几分【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的孤绝之感,像极了一名苍老的侠客。

骆观临低声喝止了杂乱之音,立即令人维持秩序。

李隐将万千心绪猜测掩于不解之下,他先向褚太傅抬手一礼,刚欲出声询问,却见那老人向着上方天地端正拱手,扬声道:“天地神主为证,褚晦今日,是为大盛举丧而来!”

苍老之音掷地有声,似比钟磬声更加肃穆。

这“举丧”二字令四下无声惊愕震动。

李隐微微眯起眼睛一瞬,他分明可以断定,身处京中监视之下的褚晦绝无可能知晓李岁宁归来的消息……那么,对方究竟所图为何?

四下瞩目,李隐面色未改,只恭声问:“不知太傅何出此言?为何而举丧?”

褚太傅毫不退避地回望着他,与众人定声道:

“荣王李隐欺世盗名,怀豺狼之心,身负百宗罪而不容恕——任由此等恶贼承继大统,乃苍生社稷之祸,是为国之大丧也!”

李隐眼神微变。

四下哗然。

骆观临上前一步,目光如刀:“……王爷不计前嫌百般礼待太傅,委以重任信用!太傅却在此大典之上口出玷污之言,惊扰李氏神主,倒不知是受了何人驱使!”

“太傅年迈,近日又实在操劳……”李隐叹息一声,宽宥道:“来人,请太傅移步殿中歇息,请医士为太傅看诊。”

“王爷,不可!”骆观临断言阻止道:“今日乃新帝继位大典,李氏诸位神主在上,吾等百官在下,岂能任由此等不清不楚之言毁坏王爷声名!”

“太傅纵然德高望重,然而法不容情,天威更是不容诋毁!”骆观临抬手施礼,肃容相请:“请王爷务必降罪责罚,否则难以服众!”

他是皇权最忠实的拥护者,更遑论是值此等紧要场合,自然不肯让步。

而此言立即让湛勉等人如临大敌,在场者不乏太傅的学生,湛勉已经拦在老师身前,忙出言为老师求情。

老师年事已高,莫说稍有责罚,纵然只是被强行押去牢中,半条命怕也没了!

而就在这短短间隙,褚太傅已然再次开口,声音有力更添怒意:“李隐第一桩罪——是为十七年前,戕害先太子效!”

拦在老师身前的湛勉身形一震,旋即也觉得老师大抵是神智出问题了,不说其它,单说一点,先太子效去世似乎已有二十年了吧?

湛勉面色惨白地转过身,抬手欲相扶:“老师,您……”

褚太傅却猛然抬手,指向李隐:“是他李隐指使毒杀了先太子!”

“此言荒谬!”有资历的官员回过神,立时出声反驳:“先太子效去世时,曾有医官验看,确认乃是病故!太傅此言,是指当年先太子母明后,以及朝中官员皆在装聋作哑不成!”

“你口中所言,二十年前病故死去的李效,并非真正的先太子!”老人声音高昂:“十七年前,死于北狄的崇月长公主李尚才是真正的先太子!”

这又是什么糊涂话?

众人还不及反驳,那老人便已高声道:“世人眼中的先太子李效,一直是李尚假扮!她自八岁起,顶替其孪生幼弟身份,行走于人前,建功勋,封储君!”

“从始至终,我朝先太子效,皆是李尚!”

“老夫那最出色的学生,尔等口中的先太子效,一直是女儿身!”

“……”

此言激起千层浪,甚至比“李隐毒害先太子效”来得还要令人震惊百倍。

先太子原为女儿身?!这、这怎么可能呢!

骆观临同样脑中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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