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明末 第二百四十四章:转攻(6k)(2/3)

“行高众人,众必非之……”

孙传庭重新回过了头,不再看着陈望。

他原本对于陈望还有一些疑心。

这些疑心一部分是因为洪承畴对于他的提醒,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陈望此前的所作所为。

陈望在汉中府所做的一些改变,他虽然不清楚内中的详情,但是他也听闻到一些相关的传闻。

孙传庭还记得,当时陈望和他谈话之时,谈起精兵和强军之间的区别。

最后说的是,为公之心,当保家卫国,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

那个时候,他看着陈望的眼睛,他能够分辨出来陈望所说话句句都是发自本心。

只是……

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这两句话其中却难免会让人心生歧意……

不过现在对于陈望,孙传庭已经消除了心中所有的怀疑。

若是陈望真的有着其他的想法,想要趁着国家内外交困、动荡不安之际割据一方。

那么国家越是虚弱便应该越是对其有力。

他之所以会领军及时赶到贾庄,便是因为陈望力主驰援,甚至以官职担保。

言称高起潜绝对不会驰援卢象升,若是他们都不驰援卢象升,那么卢象升必败兵败贾庄,到时候局面将会彻底不可收拾。

孙传庭没有继续看着陈望,而是转向了站在另外一侧的曹文诏。

望台之上,只有陈望、曹文诏还有他,一共三人。

贺人龙和曹变蛟两人并不在望台之上。

曹变蛟领骑兵在外警戒,而贺人龙正在贾庄指挥打扫战场,并且负责大营的安全。

陈望也注意到了孙传庭的眼神,但是却没有抬起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仍然站在原地。

贾庄一战的结果就此扭转,卢象升没有如同历史上一般命陨贾庄,也让之后的发展不可能再如同历史一样。

现在陈望的心里也没有底,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不再如同以往有迹可循。

陈望的心很乱,交错杂乱,就像是一团乱麻一般。

原来的计划,只是作为勤王军中的一支跟着孙传庭在北地转上一圈,试验一下新式的火炮,还有海誓铳的威力,看能否和清军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少,自身还有多少的不足。

但是眼下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是完全脱离了他原本的计划。

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建奴调动兵马多时,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发动进攻。”

昨日贾庄战事结束之后,建奴便一直是处于偃旗息鼓的状态,甚至连骚扰的部队都没有派来一支,而是收拢防御。

孙传庭沉吟了片刻,他的心中的想法很多,但是却都没有办法确定,干脆将问题抛给了曹文诏。

“文诏,你觉得,建奴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陈望抬起了头,转头也看向了曹文诏,孙传庭的这个问题,他也再想。

历史上戊寅之变后,清军在贾庄击败了宣大军后,短暂的休整后便立即乘胜追击,一鼓作气下攻入广平、大名两府,然后挥师向东,转而进入山东省内,大肆的进行劫掠。

但是如今贾庄之战,清军并没有完成他们的战略意图,之后清军会如何行动,信息太少,根本无从推断。

“建奴如今不断调动兵马往西,西面正是顺德府的府城,他们会打顺德府的府城吗?”

曹文诏听到孙传庭的问题,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而后才说道。

“末将记得,宣镇的刘世爵、李有功两部都在顺德府的府城内驻防。”

“纵观建奴数次入寇,每逢坚城或是守军充足之城,若无攻城巨炮可以破墙,都一概是弃而不攻,建奴往西进军,应当也不会进攻顺德府府城。”

“而且……”

曹文诏停顿了些许的时间,而后皱眉道。

“贾庄一战,胜负未分,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军卒顽强敢战,因此贾庄伤亡惨重,恐怕建奴军中的伤亡也不小。”

“诚如卢督师所说,建奴人口稀少,丁口不过数十万,战兵不过数万,军中真夷少从者多,蒙古、降丁心思各异,外强中干。”

“眼下伤亡,只怕是已经是让建奴军中伤筋动骨,建奴军中的主将,只怕也是不愿意和我军再战。”

“如果建奴真有战意,今日便是最好的进攻时机,我等一路急行军而来,兵疲将乏,正是战力最弱之时,但是建奴却没有发起进攻,足以见其心思已经不在贾庄。”

曹文诏三言两语,便已经是将清军如今的动向推测的**不离十。

陈望原本感觉被迷雾笼罩的局势瞬间清晰了许多。

不过这也让陈望感知到了他和曹文诏之间的差距。

虽说他有这领先于这个时代的理念,和军事相关的知识,但是战阵之上的经验还是不足,战略的眼光也不足。

曹文诏看出来的这些东西,他并没有看出来。

原先在汉中府时,之所以能够每每料敌机先,也是因为知晓历史,所以提前知道大势的走向,而根据着走势而动。

就像是在山水湍流之间行船一般,知晓水流的走向,自然能够驾船如履平地。

但是若是不知晓水流的走向,那么一旦走错了道路,便是船毁人亡。

孙子兵法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句话,无论是放到古今,还是放到中外,以及各个领域其实都很重要。

陈望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远方不断有兵马调动的清军大营,而后又看了一眼一片寂静的己方营地。

他在军中设立军法官,作为督导,在卫所之中也设相同的职位。

内部的没有多少的问题,很多时候只需要看呈递上来的报告便可与知晓到底下的情况,算的上是做到了知己。

但是在“知彼”一面,却是做的少之又少。

出了汉中府,其余的地方、镇府之间,朝堂之上,建奴北虏的情况,几乎是一概不知。

只能是凭借着脑海之中对于历史的先知来推测。

但是眼下,越来越多的事情被改变,越来的多事情不可预测,他正在逐渐的失去这一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