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萨将军,大骑士长有令,命你即刻与翼骑兵连队汇合,随时准备出击,驰援中军。”
“出...出击?”
县尉,刘伯武,刚匆匆登上城墙的知县老爷,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面对这金国铁骑的凶威,就算是站在城墙上,他们都有种顷刻间就会被这钢铁洪流碾成肉泥的错觉,更别提主动出城迎敌了。
洛萨没有解释,只是微笑着说道:“诸位,达将军已经下令,要我们出城与金人交战,你等只需依托城墙,在敌人靠近时通过弓箭支援一二便可。”
“此战,我军若胜,自然一切不提。”
“即便不胜,也能拼掉金人大半主力,到时,金人绝无余力再行攻城。”
一众人心中微怔,竟不约而同产生了一种,因不必跟金人拼命,而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只是刘伯武等人,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胡人将军既无家卷在此,又无守土之责,何必要为了他们拼命?
眼看着洛萨脚步匆匆离去。
有人不禁小声滴咕道:“这些人一定是疯了,出城跟金狗作战,他们若是败了,我们是开城门还是不开?”
却在这时。
洛萨似乎听见了他的滴咕声,脚步微顿道:“若我军战败,诸位无需打开城门,一切以清水县百姓为先。”
城头一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既惭愧,又有种如释重负,不用接受道德拷问的感觉。
...
传令的斥候轻骑,扶着洛萨翻身上马。
他跟已经在城门前列好阵型,准备出击的吉尔元帅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接下来,会由吉尔元帅坐镇中军。
他跟让娜,分别统领包括一百斥候骑兵,一百二十五翼骑兵,二十五具装弓骑,四百修会骑士,一百敕令骑士在内的七百余骑兵。
城门,吱卡卡洞开。
最前列的留任老兵们,赶着骡马牲畜牵引的数十架“胡斯战车”,率先出城。
金人是渔猎起家,他们的战法很多变,但大体上仍是重骑突出,轻骑两翼包抄的伎俩,背靠城墙列阵,首先就能免去后顾之忧。
所谓背城之战,如是而已。
胡斯战车,其实就是一种独特的车垒,需要四马拉车,载着小口径火枪火炮,被视作骑兵的克星。
这种战术,东西方都广泛使用过。
洛萨的军队,所临时征用,改造的“战车”,相较于真正的胡斯战车,自然要简陋许多。
仅是一些加固过的厢式马车,加装了一些射击孔和铁板。
它们被吱卡卡推出城门,首位相连,迅速依靠城墙,布置起呈现出倒扣在城墙上的碗形阵。
车马就位之后,便卸下驮畜,每辆战车的首尾用铁索相连,避免敌骑从战车缝隙间突入。
同时,战车之上还覆有一层浸泡过水,沉甸甸,鼓囊囊的棉被,这是为了防止敌人采取火攻的战术,点燃这简陋的木质车厢。
受限于准备时间有限,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林地射手们钻在车厢里,有些忐忑地从射击孔眺望着远处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的,黑压压一片的金国骑兵。
留任老兵们则指挥着农兵们,开始在车阵前布置铁蒺梨等简易陷阱,所有敕令骑士都被统一征走了,步兵中军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弱小。
吉尔神情肃然地看着远处,已经开始有所动作的金国铁骑,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要么就不给透风的机会,要么一出来,就得面临这样严酷的局势,一千五的步兵,要面对五千铁骑,让娜这丫头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敌人动了!”
吉尔扯着嗓门大喊道:“所有人撤回车垒,准备迎敌!”
...
洛萨跟让娜汇合了。
七百余披坚执锐的骑兵,在这城中侧门前列阵。
他们似乎对于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异国他乡,去跟实力强劲的金国铁骑作战并没有什么疑虑,只是像斥候骑兵连队这样的新兵,脸上不免流露出了些许初上战场的紧张。
让娜怀抱着铁盔,神情澹然:“人在做梦时,即使梦境再离谱,很多时候也根本意识不到,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她见洛萨脸色不是很好看,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算是我独断专行了,下次,我一定听你的。”
洛萨“嗯”了一声。
他其实能够明白让娜的顾虑,有人说,一头雄狮带领的绵羊,能胜过一头绵羊率领的狮群。
但实际上,前者的破绽只会比后者更大。
让娜从始至终,就没有跟这些大宋厢军或是民兵并肩作战的想法,把羊群掺入狮群当中,只会使狮群也失去勇武。
驱羊吞狼这种战术,不仅让娜用起来顺手,渔猎出身的金人同样顺手。
更何况,金人南下,就一直在打这种驱羊吞狼的仗。
十七个金国骑兵,赶得两千名宋军抱头鼠窜,折损将近一半的战例,还是洛萨讲给让娜听的。
仅十七个人,就算生有三头六臂,能真正杀死的宋军也就百十号人罢了,余下的,都是互相践踏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