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你们也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吗?”
徐阶这样说,两人只低头,去坚持跪着。
“唉!”
徐阶心生一股无力感。
他虽是清流领袖、徐党首领,但对属下官员的掌控力,却远远不如严嵩。
严党分子,恨不能给严嵩当儿子、甚至当狗。
严嵩一句话,让他们往东,绝对没人敢往西。
“罢了。”
“老朽保证,胡宗宪绝对没机会接管大军。”
“邹大人、林大人,二位大人现在满意了吗?”
徐阶也是有脾气的。
他一阵阴阳怪气,对两名学生今天的表现极不满意。
两人也知道自己要挟恩师,失了做学生的本分,双双纳头便拜。
咚!
咚咚咚!
林润和邹应龙的脑袋撞在地板上,发出结结实实的闷响。
徐阶也不叫停,两人便一直额头,直到额头见红、地板染血。
“父亲,两位师兄都知错了,您大人大量?”
这种时候,徐璠知道自己应该站出来了。
有他开口劝诫,双方便都有了台阶。
“都别磕了。”
徐阶一开口,林润和邹应龙果然停下。
这种自虐的行为,显然两人也不喜欢。
徐阶亲自弯腰将两人搀扶起来,苦笑道:“亏你们也是饱学之士,难道你们能看见严党壮大的危害,老夫就看不见?为皇上、为大明江山社稷,老夫绝不允许胡宗宪再掌大军。”
“恩师!”
林润和邹应龙双目含泪,都是一副慷慨激动之色。
只是徐璠在旁忍不住怀疑,他们或许是疼得掉泪?
……
…………
京城外。
胡宗宪策马前行,身边仅跟着几名家仆。
他婉拒了严世番率百官送行的提议,说戴罪之臣,不敢劳烦诸位大人。
严世番最近与烟波画舫的新花魁打得火热,正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钦命北伐总督胡宗宪出京,竟是难以想象的清冷寂寥。
再配上寒冬时节,雪花漫天,胡宗宪仿佛走在一条绝路上。
直到城外十里长亭处,胡宗宪远远看见,亭子里居然有人。
七八只暖炉围绕亭子摆放,融化了周围的积雪。
亭子里烧着火盆,石桌上更架起一座铜火锅。
银炭燃烧,令锅中水不断沸腾,冒气暖人的白色蒸汽。
一壶酒,正架在火盆上煮。
“胡大人,又见面了。”
胡宗宪苦笑,翻身下马。
他目光复杂望着亭中的青年男子,许久才开口道:“本督该如何称呼你?大晋皇帝?大楚晋公?”
胡宗宪的随行家人,闻言都露出惊讶警戒之色,但又被他挥手示意放松些。
“太麻烦了,直呼其名,叫我范离即可。”
今天的范离没有易容,以本来面目示人。
大明如何?
京城天子脚下又如何?
他范离敢煮酒涮火锅,为胡宗宪送行。
陪范离同来的,还有玉神子与荆无敌二人。
监察院长亲自煮酒,太医院首挑煤加炭。
两人都是合道境修行者,却自愿干着仆役的杂活。
胡宗宪深深的看着几人,摇头道:“只本督一人,也能将你们全部擒拿。立刻离开吧,本督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范离听了,丝毫不觉生气,甚至颇为高兴。
“那么,汝贞兄打算动手吗?”
“若不动手,便请坐下喝一杯?”
胡宗宪见他油盐不进,憋了半天,终于无奈苦笑。
他迈步走进亭中,大马金刀在范离对面坐下。
“有何意义?”胡宗宪问道:“今日我受天子信任,再统大兵。难道凭你三寸不烂之舌,想说服我弃官叛国,随你去大楚……或者大晋?简直笑话!”
时至今日,胡宗宪甚至不知道所谓大晋国,究竟在哪里。
“汝贞兄误会了。”
范离为胡宗宪倒一杯热酒,也为自己满上一杯。
他先干为敬,放下酒杯继续说。
“汝贞兄前途凶险,我为兄性命安全,特来示警。”
胡宗宪闻言一愣!
前途凶险?
“你认为我会败?”
“不错!诸葛亮、周瑜、郭嘉都是当世奇才,三国联军也不容小觑。”
“但此番出征不必过去!”
“大明狼兵天下无双,本督如今更无……无人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