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顾萧想要与医官交手,只是适才的两招让顾萧知道,若不解决面前医官,想要脱身,实不可能,况且这医官的咄咄逼人,也激起了少年的好胜心,在甩落七寸银针之时,亦回转身形,直面老陈。
似是周遭士卒吃惊神情勾起了老陈心中往事,眼眸中不知是对往事之怀念,还是对现在自己的嘲笑,不再如先前那般总是挂着和煦笑容,而是直起身子,双眸之中似含睥睨,直射少年。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有人记得我的灵枢九针。」老陈淡淡开口,仅是寥寥数语,语气淡然,却让巡守军围困阵中忽起寒风。
风并不大,风速亦不快,可却让百步之外的巡守军士卒顿觉身上寒意阵阵,没由来地后退半步,徐安等一众偏将皆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等气势,竟是从老陈身上散发出的。
高登小眼圆睁,不知是看到了如此高手而惊叹,还是为了这等高手潜藏自己身侧多年而心有余悸。
徐安倒先收敛心中惊诧,移步至高登身侧:「将军,老陈他...」
话音未落,就听高将军已冷冽开口,语出之时,带着不容置疑,带着些许杀意:「传我将令,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违令者,军***处。」
闻言一怔,徐安随即回身传令,不多时,就听得士卒们口口相传,将高登将令传下...
阵中少年面对医官攀升的气势,淡定自若,眼神扫过被自己丢弃在地的甲胄之上如箭之针与地面七寸银针,抬眸开口:「镵针为箭环针现,铍针如刀毫针刁,镵针与环针我已见识过了,前辈请亮铍针罢。」
老陈不由心中暗赞少年,重兵围困,临危不乱,还敢向自己挑战,袖口微抖,双掌再现,掌中寒光一闪,铍针已现,与其说是针,不如说刀更为贴切,长四寸,广二分,形如宝剑,开双刃,刃锋薄而锋利,此刻正闪烁阵阵寒芒直逼少年,果是应了顾萧那句「铍针如刀」。
「少年人,比武相斗,我不占你便宜,你自去选个兵刃。」老陈双针在手,气势犹在不住攀升。
顾萧此时可没洒脱到不用兵刃与这等高手对敌,断月不在,只得回首四顾...
百步之外,一众巡守军将士难得见到此等高手争斗,听闻老陈让少年自选兵刃,不由纷纷开口,将手中兵刃高举,全然忘了这少年一刻之前还是挟持自家将军的「贼人」。
许是感受到身旁士卒们的情绪高涨,高登微微侧目,等着看好戏的众偏将这才想起少年挟持自家将军一事,立时收敛期待神情,开口呵斥士卒。
高登对这少年产生了些许兴趣,稍作思忖,高声开口:「既是阵前单挑,莫说是我巡守军小气,儿郎们,你们说,要不要给这小子一柄趁手兵刃。」
听得自家将军开口,众士卒纷纷举起手中兵刃,齐声呼喝:「要!」
呼喝之声山呼海啸般传遍莫郡,引得早已归家的莫郡百姓们纷纷出了房门,院中查探,不仅如此,更有胆大者,早已登上自家屋顶,望向莫郡城北,遥遥只见数千巡守军早已将阵中两人团团围住,似要做那生死之斗。
少年不为所动,心思稍转,从容回首,环视周遭,想在巡守军士卒中选一趁手兵刃,怎奈这些士卒手中不是雁北军所用长戟,便是制式军刀,如若这老陈是寻常武境,还则罢了,可此前在郡守司中曾有交手,深知他武境奇高,若不用剑,怕是从兵刃上就落了下风。
正犹豫间,却听人群之外,一声高喝传来:「贼人在哪!」
巡守军众将军众将士纷纷转头,只见一人腰悬佩剑,快步而来。
遥望此人,高登面上冷冽稍缓,命众士卒让开道来,允此人近前,开口道:「莫家主,你怎的来了,不是让你们各自归
家,勿要插手莫郡之事了吗。」
来人正是莫守民,此前听得郡守司前呼喝之声,心知少年已依计出了郡守司,心中担忧少年脱身遇险,便寻声而来,远远望见场中医官要与少年阵中决斗,担心恩公,便想着近前观战,万一恩公遇险也好随时出手相助。
「高将军,这小子在郡守司外曾挟持于我,此番还望将军能给我个机会,让我来一雪前耻。」莫守民咬牙切齿应道。
高登定定瞧了莫守民片刻,又瞧向少年那一身郡守司卫甲胄,嘴角笑容一闪而逝,收回目光,淡淡道:「莫家主稍安勿躁,这少年武艺不弱,且看我巡守军中高手拿他,到时要如何处置,再由莫家主发落,如何?」
「就依将军之言。」莫守民既已达成了自己近前观战之目的,便顺势应下,驻足高登身旁望向场中。
看到莫家主赶来,那胖将军并无怀疑,顾萧暗暗松了口气,又瞥向莫守民腰间所悬长剑,抬眸向高登开口道:「借这位老兄腰间长剑一用。」
高登侧目转向莫守民,见其对少年怒目而视,听闻少年借剑之言,更是作势要折断手中长剑。
见得此景,高登忙伸手拦下莫守民道:「莫家主不要让外人说咱莫郡众人小气,借那少年一用,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