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顾萧稍稍愣神一瞬,不远处,微阖双目的领头死士,已缓缓睁开双目,军阵之中的金刀门死士们亦与他相同,数十人齐齐睁开双目,皆迸发出慑人之威,气势之盛,已堪比那唇边两撇长须的雪衣护卫老者。
顾萧见状,庆幸自己先前,在斩杀那十余死士时不曾给他们留下服下此丹之机会,可又自责自己适才过于谨慎,让剩下的死士有机可乘,服丹破境。
领头死士感受到丹田内的充盈内力,信心大增,回首在望向不远处的持剑少年,面露不屑:“小子,瞧你这身手,也不是这军中之人,既然你爱多管闲事,便让你自吞苦果。”
话音落,领头死士微微抬手,军阵之中的死士们见得收拾,得令而动,身形如梭,向着推开丈余的巡守军士卒而去...
冬夜肃杀之意,顿时笼罩巡守军营,起初金刀门死士斩杀巡守军士卒易如反掌,而后高、徐二将整军还击,扳回一阵,此番局面再度反转。
“槊起,聚!”
顾萧身后的高登,不懂这些江湖门道,只见这些死士比起先前,又凶悍了几分,连忙开口呼唤,还未回神的士卒们起阵抵挡,又遣徐安携弓弩手远攻敌人。
士卒们得了主帅将令,谨守阵法,又听得主帅变阵之令,刀卒微退,直至阵后,槊卒并肩,举槊而立,不留缝隙,只在敌人跃来一瞬,齐齐出槊,远远望去,只见数百槊尖,一同对敌。
死士们虽是武境占优,可对上群卒出槊,唯有退却,不然定会被槊阵扎穿,众死士凌空回转身形,暂避锋芒。
高登见槊阵逼退死士,小眼中冷冽一闪,出口喝道:“杀!”
随着将令至,死士们落地一瞬,见围困己方的阵法再度变幻,士卒们变举为握,长槊已至,死士们见无法再避,纷纷运力挥刀,尽管巡守军阵精妙,可却抵不住这数十江湖高手的刀劲。
刀光闪,槊锋断,余威掠过困阵上前的巡守军士卒,顿取走数名巡守军士卒性命,本是牢不可破的困阵,露出一丝缺口,眼见破绽已出,死士们欲趁机而上,破阵而出。
可这一切早在高登意料之中,当即喝道:“刀盾。”
将令出之一瞬,困阵再变,并肩而立的槊卒纷纷弃了被斩断的长槊,略退三步,无缝无隙地挨肩之处,露出一人空荡,原本退至槊卒身后的刀卒,趁此机快步而出。
并不似先前并肩列阵,刀卒们五人成队,三卒站立,两卒蹲伏,在死士们欲来破阵一瞬,五柄军刀结刀成盾,只在成盾同时,身后槊卒也纷纷抽出腰悬军刀,护卫在侧,军阵缺口顿消...
死士们被再度逼退军阵之迹,领头似是身形已动,他深知要想破阵,那两个指挥士卒的将军乃是破阵关键。
可就在这领头死士动身瞬间,眼前已有一人携肃杀飘零而来,先前的那抹月光已凝满杀意。
抬眸望去,持剑少年已拦住去路,两人对峙无语,唯有手中刀剑,彰显各自来意。
死士冷哼,抬手一刀,直取少年,此刻自己仗丹破境器人,虽还未对丹田之中的雄浑真气掌控自如,可应对面前少年,应是绰绰有余。
领头死士的刀,看似寻常,但却是金刀门遣人使精铁反复淬炼提取铸造,即便不是神兵,也绝非寻常刀剑所能抵抗,刀锋过处,周遭巡守军士卒皆被刀劲震退。
顾萧横剑抵住领头死士一刀,余光却见士卒境遇,心知若在这军中与之对敌,施展开来,难免误伤士卒,又见那些死士,虽是武境攀升,一时半会难以破开军阵,便想着将面前这棘手之死士领头之人,引离军中杀之,再回巡守军,解决其他死士。
面前这领头死士,他的目标是自己身后的高、徐二将,自己引他,他未必会随自己离开,得想个法子激他追自己而去才是...
领头死士不明少年心中所想,见他抵挡自己手中单刀,并未出剑还击,还道是他无力反击,不由得意一笑,再度挥刀,已是运足内力,刀锋破空之声,顿时回响巡守军营,冬风伴随阴冷杀机,转瞬再至。
顾萧担心周遭士卒,凝心思索引敌之法,并不想与之正面对碰,见刀锋又至,侧身避开时,见死士身后士卒欲趁机上前偷袭,连忙开口阻止。
不过为时已晚,数名士卒持刀冲着领头死士后心劈砍而去,军刀挥至,却斩了个空,连忙环顾,却见那死士从天而降,影至刀落,几名士卒顿时血溅当场。
“小子,看到了吗,这几只羊便是你的下场。”领头士卒至今不曾察觉少年心思,只道少年技不如己,不敢出手。
瞧见对方得意忘形,顾萧心神一动,顺势转身,向着高、徐二将使了个眼神,高声开口:“二位将军,在下实是无力救人,这便告辞。”
言毕,身形一闪,踏雪而起,往军营外跃去...与那死士错身而过之际,眼神却紧锁他身形动作。
徐安性子耿直,不知少年何意,心想这少年能在危机时刻,几番救下自己与高将军,此番不敌离开,已是仁至义尽,正要抱拳相送,可却被身侧高登一把拦住。
高登能伪装混账草包将军,骗过雁北上下这些年,自是比徐安更懂圆滑狡诈之道,瞧着少年眼色,眼珠一转,只稍作思考,便知少年诱敌之意,当即配合高呼道:“少侠莫走,走了我等却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