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随意探手,就将那飞来的东西拿在手里。
是一枚令牌。
“此乃我上宾令牌,我府上门客无数,天下受我恩泽者不知其数,可细数数十载岁月,我只赠出了三枚上宾令牌,陆景,你若有胆,自可来我大秦一游,看一看我大秦风光,看一看我雍大都这壮阔,我待你为座上之宾,亲自为你斟茶倒酒。”
“等到我种下的道果树,果树发芽,你见了果树玄妙宏伟,见了其中珍奇,也许会回心转意。”
公子将栖笑得越发豪迈,他瞥了一眼虞东神,道:“今日我杀不得你,十九马前卒成名已久,还需要我大秦老将拔卒。”
“你这鹿潭神枪确为大机缘,天下鲜有,陆景赠你此宝,正好契合于你的气魄、精神。
值得你今日前来冒险救他。”
虞东神手握这鹿潭神枪,感知着自这神枪中流淌出来的滚滚气血,那元气自有一股盖世之意喷薄出来,无畏而又无惧,睥睨天下众兵。
这一杆神枪对于虞东神而言,便是他的脊梁,也是他成道之基。
“此枪能入我手,自然是我虞东神的大机缘,大公子,你邀请陆景先生去你北秦雍大都,我今日也在这重山城墙前邀请诸位前去过重安三州一观,看一看拦住北秦大军数十年的重安三州究竟何其苍茫辽阔,也看一看我重安三州儿郎铮铮铁骨。”
虞东神一边说话,一边将银枪负在身后,他那匹骏马也踏前而至,来到虞东神身前。
虞东神翻身上马,他拉着缰绳,面朝陆景,先是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似乎是想要邀请陆景前往重安三州,前往重安王府。
可不过眨眼时间,虞东神面露疑虑,眼中闪过些异样。
他拍了拍坐下的骏马,对陆景笑道:“先生,九嶷山一别已经有年余时日,我身在重安三州,可也许多次想过与先生重逢又应当是怎样的景象。
按我心中所想,你我应当策马行走于重安三州食石山上,或者行走于那天下知名的花海中,亦或者你我对酒当歌,怕膝怒斥天下宵小,睥睨天下儿郎。
只是……如今不是时候。”
虞东神远远指向太华山方向,道:“东神暂且不请先生做客重安三州,只因重安三州如今风雨欲来,又有太多双眼睛凝视。
先生来重安三州,以先生的气性只怕会卷入其中。
我不愿让先生去看那些欺软怕硬之辈的嘴脸,所以此次便不再相邀。
等到这里的风波过去,我会走一趟远山道,也看一看昔日的天柱风光。
只是不知先生是否会久留于太华山?”
公子将栖听到虞东神的话,不由咧嘴一笑,他竖起大拇指,刚想要称赞虞东神重义。
却听陆景司命宝剑归鞘,有锋芒顿敛,却又有一道寒光倾泻而下,不由令公子将栖眯起眼睛来。
陆景先是笑着点头,后又问:“重安王要上太玄京去?”
虞东神颔首,回答道:“王爷在重安三州待了太久,那床榻拘束了他的气魄、拘束了他的傲气、也束缚住了他的怒气。
现在他恢复了几分气力,就想着故地重游,去离别太久的太玄京看一看。”
“恢复了几分气力?我看是回光返照,而且前行之路坎坷,也许重安王走不到太玄京就要力竭而死。”
无忌公子明知重安王看到陆景杀了那七位天上来客之后,就已经下了城墙,可他依然不敢去看重山城方向。
可偏偏这位北秦世家主却紧紧握着左拳,几乎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惊恐,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虞东神瞥了无忌公子一眼。
反倒是一旁的老女将苏女江却嗤笑一声:“那场天官之战若非是百里大上将护着你,你只怕早已人头落地。
王爷气血罡风席卷,你便丢下了手中那把名剑三十六郡匆匆逃窜。
没想到你回了北秦,倒是成了围杀我家王爷的英雄,令人发笑。”
“时隔十余年,你再见我家王爷就莫要强撑了,就如方才一般跪下难道不好?”
苏女江年已苍老,可眼神却十分清亮,其中含着的鄙夷、讥嘲顿时让无忌公子眼神阴沉似水。
“压住心绪。”公子将栖道:“往日里你城府颇深,今日怎么这般好撩拨?”
“见了我家王爷,他那颇深的城府连同心中养出的半分勇气都已经被击溃击散了,自然更容易喜形于色。”苏女江不依不饶。
虞东神却不曾阻拦,他只与陆景行礼,继而看向公子将栖:“大公子,王爷要独行去往太玄京的这条路。”
重安王世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又朝着远处愣神的宁严冬招手。
宁严冬早已被最初的神通风波卷至数里之外,他牵着的照夜马上气血萦绕,厚重非常,反而化作一面高墙,护住了宁严冬。
直至那时,宁严冬才知晓原来这一匹白马竟然这般神异。
直至虞东神朝他招手,宁严冬才缓过神来,连忙牵着照夜来到陆景身前。
“先生,七襄原本想同来,只是我父亲将要启程,不得不与他作伴……”
“无妨。”陆景看着照夜奔腾而来,笑道:“我现在就住在太华山上,距离重安三州并不远,七襄到时可以来我那小院做客。”
虞东神笑着点头。
大荒山上的风雨散去了。
不久之前这里还下了一场暴雨,照出诸多神通,也吹起万千剑气,乍现锋锐枪芒。
最终,那些天上的来客死在了自称为人间守门客的陆景手中。
北秦大公子与虞东神对视一眼,两相而去。
公孙素衣带着白狐面具深深看了陆景一眼,陆景只觉得冲天的拳意扑面而来。
他知道这位与大伏中山侯荆无双齐名的北秦小公孙名不虚传,已然登临大龙象之境。
自己照星星宫之境,与这等大龙象修士相比还有莫大差距。
“不过见一见世间真正天骄的风采,也不虚此行。
想来大吉之象便应在此处。”
陆景望着公子将栖、公孙素衣远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而那看似顽劣的百里视手持金翦闷闷不乐。
他落后公孙素衣一个身位,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孙素衣察觉到百里视心绪不对,便停下脚步来,道:“何必这般怏怏?”
公孙素衣发问,百里视便越发泄气了我只是:“我长他十几个年岁,又已经踏足玉阙,渡过两重雷劫,手中又有金翦这样的宝物,却还敌不过他这么一个照星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