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安三州自然有无畏之人,这大荒山陆景先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此乃我虞东神之诺!”
公孙素衣、百里视、项无忌猛然朝着大荒山山麓看去。
却见山岚之间,有二十骑破雾而出。
为首的却是一位风裘高冠,背负银枪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身躯笔直坐在一匹银马上,身躯之后的银枪上银色浪涛滚滚而至,恰如仙翁初度,手握银河。
仅仅刹那之间,大荒山山巅上竟然满是闪烁的银光!
此人正是重安王世子虞东神。
而虞东神身后十九轻骑个个不凡。
这些人物每一人都如孤峰擎天,又有如高木蔽星空。
走在最中的二人一男一女,俱都已经苍老,身上却有铁骨铮铮的将军气派。
他们自山脚下走来,悄然无声,不露丝毫锋芒,此时现身,却仍然有惊起真龙的威势!
“陈鱼龙,苏女江……”
公孙素衣乃是军中将军,百里视、项无忌也是北秦最为显赫的人物。
他们只一眼便认出了那十九轻骑究竟是何等人物,而最中央的二位老人又是谁。
“世子马前十九卒,其中以陈鱼龙、苏女将为最。
此二人追随重安王已久,早在重安王还是太子之时,他们就已经垂垂老矣,却更是重安王麾下最强者。
时光悠悠,逝去数十载,他们跟随重安王横扫天下,也跟随重安王迎击仙人。
时至如今,他们依然苍老,却也依然强悍。”
公孙素衣心中喃喃自语。
公子将栖看到虞东神,又看到虞东神身后十九马前卒,却无丝毫不悦。
他反而大大方方抚掌而笑,道:“久闻不如一见,重安王世子、十九马前卒,陈玉龙、苏女江……确实不凡。”
“只是……重安王世子前来大荒山,难道就不怕再也回不去了?”
公子将栖话音刚落……
大荒山上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风声雨声、山峦呜咽之声、山石卷积之声……等等诸多声响竟然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大荒山似乎陷入真空,一切之气都被公子将栖抽干了。
而恰在此时,大荒山以北,忽有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
轰隆隆!
这恐怖的声响之后,有如星斗坠落一般的风暴自北而至,转瞬间便冲散了公子将栖的神枪银涛。
“世子,我大秦陈兵数十万于大荒山以北,你敢来大荒山,岂不是找死?”
无忌公子拔出腰间长剑。
就连公孙素衣也踏前一步,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枚令牌,那令牌上篆刻着一条黑龙,那黑龙却有九爪,眼中正散发出慑人的凶光。
令牌动,大军出。
若是数十万北秦悬阳武夫翻越大荒山,公子将栖、公孙素衣几人拦住陆景、虞东神、十九马前卒的去路。
便是有陈鱼龙、苏女江这般的人物在此,他们也难逃一个死字。
“大秦、重安三州交战数十年,重安三州却鲜少出城迎战,今日重安王士子将死,重安三州的将士们出还是不出?”
公子将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与陆景、虞东神说话。
公孙素衣已经蠢蠢欲动……
她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设局杀虞东神,大公孙甚至派出孔梵行前去大伏送死,也要杀掉这一位重安王世子。
只可惜因为陆景的缘故功亏一篑。
却不曾想虞东神竟然这般莽撞,竟然敢来这大荒山!
烂陀寺地藏佛子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那七位天上来客巍然不动,居高临下俯视大荒山。
大变动,将要一触即发。
也正是在这时,陆景好像看到了什么,他站直身躯眺望远处……
然后,又朝着重安三州行礼。
公子将栖皱起眉头,也随众人一同望向重安三州。
却见那重山城墙上,一位老人正在举目眺望。
那老人苍苍两鬓依然花白,瘦弱的身躯似乎也被岁月压弯了腰。
唯独那深邃的眼神却好像洞悉着天上地下的奥妙,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又好像无穷无尽的宙宇!
那是……重安王虞乾一。
此时此刻,卧榻已久的重安王虞乾一时隔许多年,再度踏足城墙,远远眺望大荒山,也眺望大荒山以北数十万北秦大军。
他就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势,天戟不在他手中,七日能够刺破天穹的黑发已然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