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免令陆景心生疑惑,大雷音寺与陆景并无多少渊源。
唯一的交集,还是身在河中道的时候,陆景在长柳城中写下斩龙檄文,雷音寺那位背负菩萨的行者曾经前来助阵于他。
说起来,陆景还欠那位静亭行者出手之情。
便是这般背景下,大雷音寺却有如今这番举动,令陆景百思不得其解。
神秀和尚与澄慧相顾无言。
陆漪听得懂舍利、龙骨,却不知自己这位三堂兄究竟想要做什么。
方丈和尚看到陆景眼中泛起的疑惑之色,不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景国公何至于这般惊讶?你尚且年少却高居国公之位,承太华之脉以修行,食邑八万户。
且不提国公之位的贵重,有太华之脉,再加上景国公的天资,国公一身气血修为自可扶摇而上,有朝一日肉身铸造天府,踏入人仙之境亦有可能。
至于国公的元神修为……照映五颗元星,甚至照出人间、太白、天王三颗极罕见的星辰,前路一片坦荡。
国公只需不死,最低也是一尊天人。
似伱这般的人物想要铸剑,大雷音寺赠一颗大僧舍利,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景国公愿意,其实可以广发书信。
天下不知多少名门,只怕都会来见景国公,共襄铸剑之事。”
方丈和尚娓娓道来,最末了,他还狡黠一笑:“可是天下名门,少有人如我大雷音寺人间大佛一般可白日入梦,不知道景国公将要铸剑,给了我大雷音寺一个亲近国公的机会。”
他这番话令一旁的陆漪心中满是惊异。
她不时看向陆景,看到陆景平静的神色,感知到陆景深邃如渊的气魄。
数年以前,年幼的陆漪还曾经因为南国公府拖延婚约,太玄京中四起闲言,而对这位三堂兄生出厌恶。
可今日,陆漪惊觉这位与她一同前来大昭寺的三堂兄……已然成了真正的大人物。
就连大雷音寺这等佛门圣地,都要前来讨好。
陆漪脑海中思绪闪烁。
正在这时,自远处来路上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天下只有人间大佛可大梦人间?
此言差矣。”
有人手持拂尘自那小路上走来。
来人一身黑色道袍,头上梳着道髻,下颌留着一簇胡须。
这道人生的剑眉心目,眼神锐利,身后甚至还背负着一把长剑。
那长剑十分宽大,恰如传说中那九天荡魔祖师的除妖剑。
方丈和尚看到来人,脸上顿时多出些恼怒来。
“拍马屁一事,真武山也要与大雷音寺抢?”
“既然是善缘,大雷音寺结得,我真武山自然也结得。”
那道人一甩拂尘,向陆景行礼。
“真武山道剑行走?”
陆景一眼便看到那道人剑柄,剑柄上密密麻麻的篆刻着道经,多是一些斩妖除魔,守人间太平的经文。
再看那剑柄制式,以陆景的见识自然不能看出这位真武山道人是何来头。
“道人赵青阳,见过景国公。”
赵青阳恭恭敬敬向陆景行礼。
方丈和尚却朝着赵青阳挤眉弄眼做鬼脸。
赵青阳皱了皱眉头,骂道:“半截都快入土,却还这般玩闹。”
陆景左右看了二人一眼,又看向赵青阳:“你前来太玄京,是为我铸剑而来?”
赵青阳摇头:“回禀景国公,小道人不会铸剑,但受我山主之命,特意前来太玄京,为景国公送上一炉香灰。”
他说话间,一抚道袍长袖,面前顿时多出一炉香灰。
陆景不知这香灰来历,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这一炉香灰中,不知蕴含着何等澎湃的元气。
这些元气就如同一粒粒结晶,沉积在香灰中。
“这香炉中,便只是挑出一粒香灰,只怕也是极贵重的宝物。”
陆景心中低语。
那赵青阳却瞥了一眼方丈和尚,道:“人间大佛已然是佛陀,可梦人间。
我真武山山主虽然只是凡人,但却也知景国公将要铸剑。
佛陀能为,凡人也能为。”
“方丈师兄,不知我这一炉香灰比你那大僧舍利子,孰贵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