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再也看不清那座山了,更无法活出一条命来。
“地官来此,甚至还带来人间一魁首,孔梵行何德何能?”
孔梵行武道气机弥散于虚空,落入河上稀薄的云雾,落在那弯弓搭箭的人身上。
那人身穿一袭轻甲,长发束成马尾落于脑后。
他神色从容,脸颊上还有一道狰狞刀疤,这刀疤令本来清秀的男子,多出了几分冷厉之色。
“孔梵行倒也算死得其所。”
既有大伏地官亲自前来,又有元九郎持弓杀我,细数天下八境修士,能惊动此二人者,天下少有。
孔梵行叹了一口气,眼神轻动,似乎想要在那云雾中找寻一条去路。
亦或者,若在那云雾中寻到一处罅隙,让他看一眼小妹也可。
那自老者变为巍峨青壮的地官似乎察觉到孔梵行的目光。
他就站在云端,摇头道:“你小看了烛星山上的那只孔雀,你登上天府,五色血脉下,烛星山上的孔雀不及你,却也不算弱。
任凭伱如何隐匿,那孔雀也总会见你。
她见你死在烛星山下,死在我师徒二人手中,对于大伏必生嫌隙……
如此一来,她也就活不成了。”
那男子背负双手,话语中带着沧桑、厚重。
孔梵行站在云端,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原本他死了,另外一只五色孔雀也不该活下去。
只是因为那烛星山乃是百里清风成道之所,所以他那小妹才能免于一死。
若他执意前去……
暮色深浓,白日只剩下一线。
山与山的界限已经无法再辨认。
孔梵行知道,他与小妹不会再相逢了。
他站在烛星山前三百里,最终却无法满足自己最后的愿望,无法见自家的小妹一眼。
就如他前来大伏,原本想要为师尊做些什么,想要为北秦开劈出得胜的契机,可结果却不尽如他意。
孔梵行便在这纷乱的思绪中低头想了想。
下方河水潺潺,日暮中有风拂过,便多出一些河中潮水。
河水似乎急着流向海洋,浪潮却拍打着土地,仿佛渴望重回大地。
孔梵行忽有所念,他深吸一口气,伸出一根食指。
食指上,一滴鲜血流落,又在转瞬间失去气血活力,变得如同凡人血液一般。
那血液滴落下来,滴入河畔大地上……
便如若一颗种子落地,生根发芽,河畔大地上转瞬间长出一颗木绣球。
上面甚至开出了一朵朵白花,格外清雅。
木绣球扎根于烛星山外三百里处的河畔中,朝向烛星山盛开。
那大伏地官,乃至河中弯弓搭箭的元九郎都不曾阻止孔梵行。
“木绣球每至盛夏微风拂过时,便可长出白花,香气绵绵许多里。”
“长风会将这等郁香送至烛星山,也算是你见了那只五色孔雀。”
大伏地官背负双手,徐徐开口。
孔梵行如释重负,汉族。
而那元九郎手中长弓弓弦轻动,一道微光流逝而去。
……
洞山湖畔,一场惊天动地的杀伐至此落下帷幕。
虞东神与孔梵行大战,远去许多里,最终也不曾再回洞山湖。
数千里以外,重安三州那一位姬姓将军带着八千甲士来迎重安王世子。
而陆景则独身一人,于这云端踏入神相境。
他周遭气血,每一滴都如同炽热的烈日光辉。
一种普照天下的武道精神在他身上散发开来。
“神相境界,融武道精神于躯体中,甚至可以肉身搬山。”
陆景就站在此处。
他抬头看天,见天色渐晚。
再眺望远处洞山湖,又见洞山湖上尸体横于大地,密密麻麻。
“于我而言,走了这洞山湖一遭,所获甚是丰厚。”
陆景想到此处,又不由摇了摇头:“倒是便宜了这虞东神,得了一杆神枪,那神枪之势甚至直送他入天府。
天上已经酝酿了雷劫,只需要虞东神度过雷劫,他便成了一位天府人仙!”
天府人仙……真正的八境修士,在灵潮褪去的如今,乃是真正的绝顶强者。
陆景距离八境甚远,却亲眼见证了一位年轻八境强者的诞生。
“不过,那神枪在我手中并无他用,虞东神肩头扛着重安三州,又以天戟助我杀太冲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