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国都。
月轮担忧的看着小院中南风眠的背影。
南风眠仰躺在小院的躺椅上,醒骨真人被他放在旁边的桌案上。
那桌案之上除却一柄长刀,尚且有一壶美酒。
今日的夜色称不上多美,并无月亮,却有繁星。
南风眠仰望天空,目光却有些迷离。
他仰望着星空,却不知道自那众多星辰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时不时还会拿起一旁的酒壶痛饮美酒。
“终日饮酒……这可怎生是好。”
不知月轮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嘴里嘟囔着,似乎有些埋怨。
南风眠明显听到了月轮的话,他嘴角露出洒脱笑容,道:“你有所不知,这许多日我虽然枯坐于小院中,看花赏月,饮酒作乐。
可实际上我却颇有所得。”
“我借由那你看不到的星辰,看到了这齐国诸多景象。
我看到一处处人骨炼狱,那里血肉泥泞,养育了妖魔。
我也看到齐国宫阙中,满堂朱公,尽是魑魅魍魉。
我还看到寻常百姓人家,活命于恐惧中……
这样的国度对于这人间而言,值得惊叹,也值得厌恶。”
南风眠娓娓道来。
说起这些话时,南风眠脸上的笑容不改,只是拿过酒壶喝了一口酒。
酒香清冽,入他喉中,维持着他脸上的笑容。
月轮好像极不喜欢南风眠说起这些事情。
她大约想起了那些残酷的过往,只抿了抿嘴唇,摇头道:“老爷,自从帝座上坐上了白骨,齐国便是如此。
满朝文武皆苟且,齐国百姓甚至不如劳作的牛马,仅仅像是一只只等待血祭的牲畜。
可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天下持正道的修行者数不胜数,可王座上的白骨依然端坐王位,无人能够使齐国再复青天。”
月轮本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原本知书达理,也曾受到自家父亲的教导,又走了一遭太玄京。
自太玄京归来时,又行了万里路。
她的见识并不浅薄,对于齐国的一切深恶痛绝。
正因如此,月轮无法改变这恶孽的齐国,又不想与她相依为命的南风眠就此身死,所以才会屡次劝南风眠与她一同离开齐国。
南风眠自那躺椅上直起身来,他挑了挑眉头,眼中忽然又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正因这时代越来越苟且,更值得我洒尽热血。”
南风眠心中这般想着。
他抬头再看星空,在那漫天的繁星中却又看到数十颗古老的星辰正在熠熠生辉。
而那数十颗星辰星光彼此连接,粗略的看去,竟然勾勒出一位负剑的仙神。
这似乎是一尊极为玄奥的神相。
南风眠饮酒,观神相,看似每日宿醉,他躯体中的气血却越发凝炼。
数种截然不同的武道精神,在他身躯中萌芽。
天空中虽无月光。
可月轮守在南风眠身旁,就连南风眠自身都未曾察觉,他武道修为精进的速度越来越恐怖。
身在齐都,南风眠心中怀着热切的希望,怀着对于这苟且时代的愤慨,一边磨砺醒骨真人,一边观神相修行。
他不知天上正有人磨刀霍霍,不愿让他观真武。
他只知道那群星的尽头,代表着一种新的生机。
这等生机,原本似乎不属于人间,似乎被那神秘的天穹遮掩。
而此时此刻,他却切实感知到了那真武神像中,“斩妖除魔”武道精神所带出的生机。
那等生机昂然无限,仿佛含着莫大的可能。
“等我再修炼一段时间,等我摘下了那坐于王座的白骨头颅,就带你回太玄京。”
南风眠心中自言自语,又咧嘴一笑,又躺回躺椅上。
月轮看到南风眠一语不发,正打算说些什么。
突兀之间,她眼神忽有变化。
一种发自灵魂的惊恐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神,她从小院中站起身来,身躯不断颤抖,看向院门。
南风眠哪怕酒醉,武道气机却早已笼罩这座小院。
只是南风眠不曾察觉到什么异样。
月轮的反应令南风眠皱起眉头,眼里的朦胧醉意消失不见,终于自那躺椅上站起身来。
“月轮……”
南风眠正要开口,便察觉到月轮惊恐的目光落在门口。
而那门口处不知何时却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身穿一身凄惨白衣,长发及腰,双手随意负在身后,身躯却十分壮硕,只是面容却显得有些苍白。
原本凄惨白衣、苍白面容的人物,看起来应当有些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