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灵均而立之年,就已经登临照星四重,其后十年无有寸进,天下人皆说大梁公子才尽,换做其他人也许会就此任命,可我却登天而上,强渡一百二十年光阴,踏入星宫之境……
天下能走到星宫之境的天骄,又有多少?”
周灵均面带笑容,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景:“魁首……而且这陆景是清都君的弟子,你不肯登天,可是等到清都君重归天上,这陆景也许会成为与我一般无二的仙人,到了那时,却不知这陆景会成为他口中的哪一种人?”
楚狂人随意将绿玉杖放在手中,接过了陆景递给他的屠苏酒。
陆景默不作声。
周灵均自信一笑,却见他轻轻拂袖。
腐朽之间,这天地间自有一道狂风吹过,吹起沙尘漫天。
当沙尘被风波卷积,卷到天上,灰尘掩埋下的东西暴露。
那是一处村落的遗迹。
遗迹原本是原夏河支流的河道,临河而居的村落却已成废土。
“时间流逝,转眼上千年,这天下依旧是天下,人间依然是人间。
躲不过灾祸,亡不了磨难。”
周灵均低头看着因为原夏河泛滥,卷起洪水,被摧毁的村落遗迹,语气感慨:“人间强者无数,强如昔日的陈霸先、真武山上镇压的魔头、几代太昊阙之主,乃至崇天帝、大烛王一流都无法改变天下。
便是夫子都只能登天而上,结庐于明玉京。”
“陆景,你说我是第五种人,却不知你又是哪一种人?
你来临河中道,想来也已看到人间百姓之苦难,看到死人白骨,看到活人眼中绝望。
你……却又能做什么?
书楼四先生纪沉安敢于冒着春雷之罚,搬来鹦鹉洲!
敢于冒着天上三星永锁,杀下天关,你承了四先生的剑,又有何功绩?”
一旁那紫袍道人答道:“我在河中道读见先生斩龙檄文,也见到先生执律诏令。
先生尚且不满二十,却连灭多处血祭之阵,不知保下了多少人性命。”
“没有了那些血祭之阵,这河中道可好起来了?这天下又有了哪些变化?”
周灵均笑得越发从容:“陆景,你尚且年少,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改天换地之难,竟然妄定圣人之意,未免太过可笑!”
周灵均话语至此,望向陆景的眼神便如同在看一位大放厥词的孩童。
他这般说话,陆景身旁的楚狂人原本有些厌烦,他手指微动,却又忽然停顿下来,转过头看向陆景。
陆景听着周灵均的话,竟不曾反驳。
他低着头,想起刚才那些眼神麻木,眼中无一丝希望的灾民,想起他所过之处所见的白骨,又想起角神山冰峰上四星是那些琐碎的文字。
琐碎文字中,满是对人间的热爱,对于世道不公的厌恶。
于是,陆景眉心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那是……观棋先生赠给他的剑骨。
剑骨发着微弱的光,陆景养在元神上的那一道剑魄,也开始闪烁微光。
“这扶光剑气养在我身,观棋先生用心教我,我又重活一遭,能为天下、为自身所持做些什么?”
陆景紧紧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无畏剑魄发出轻鸣。
一道青色气息在陆景脑海中乍现,尊青命格少年剑甲就此触发。
剑骨中传来诸多明悟。
陆景见那些明悟,又想起四先生搬运鹦鹉洲惹来天罚,最后吐血而死的往事!
“剑魄若只有无畏,尚且不够。”
“无畏之余,还要在无畏中见生机……”
“生机?”
陆景似有所悟,猛然看下腰间的唤雨剑、呼风刀。
“所谓执掌天地权柄,便在于这天地权柄中的……生机。”
……
陆景元神上那一道剑魄骤然间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四先生剑骨同样闪耀。
而在太玄京太先殿中,手持毛笔正批阅奏折的崇天帝忽然抬头,他面色古井无波,但手上的力气却似乎有些大了,折断了毛笔。
青云街上,睡在首辅府前的白牛忽然睁开眼睛,东堂中正在打瞌睡的姜白石被惊醒。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多番谋划,后续诸多斩仙的刀剑,谋夺天地权柄的棋盘……”
“自陆景呼风唤雨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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